孩童的虚影正怯怯地望着她,小手紧紧抓着她的衣角。女鬼的血泪忽然流得更凶了,哭声里带着无尽的悲凉。
“我帮你把冤屈递上去。”
楚寒玉的声音很轻,却带着不容置疑的力量,“陛下虽在宫中,却也容不得贪官污吏横行。你若信我,便放下执念,让这孩子早些轮回。”
女鬼犹豫了片刻,血泪渐渐止住了。
她最後看了一眼怀里的孩子,轻轻将他往前推了推:“求……求您,让他投个好人家。”
孩童的虚影朝她磕了个头,化作一道白光,消散在阳光里。
女鬼望着白光消失的方向,笑了笑,也渐渐淡去了。
院子里的寒意瞬间散去,阳光落下来,带着暖融融的温度。
那中年妇人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对着楚寒玉三人连连磕头:“多谢三位仙师!多谢三位仙师!”
“不必谢。”楚寒玉扶起她,“只是举手之劳。”
妇人却不肯起来,转身跑进屋里,拿出两个布包:“这是我们家自己晒的茄子干和丝瓜干,是豫章那边的做法,尝尝鲜。三位仙师千万别嫌弃。”
楚寒玉本想拒绝,却看见妇人眼里的恳切,只好接了过来:“那就多谢了。”
走出院子时,奚落槿迫不及待地打开布包,拿起一块茄子干塞进嘴里。
咸香中带着点日晒的甜,嚼起来很有韧劲,竟意外地好吃。
“清薇,你尝尝。”她递过去一块。
夜清薇尝了一口,点了点头:“味道不错,比御膳房的素包子强多了。”
她又递给楚寒玉一块,“你也试试。”
楚寒玉放进嘴里,慢慢嚼着。
茄子干的香味在舌尖散开,带着股朴素的暖,像极了寒月山膳房里,用柴火竈慢慢煨出来的味道。
“是挺好吃的。”他笑着说。
三人边走边分了布包里的茄子干和丝瓜干,你一块我一块,像回到了年少时在寒月山分食点心的日子。
夕阳西下时,集市的喧嚣渐渐淡了,三人并肩往皇宫的方向走,影子被拉得很长,交叠在一起,像幅温暖的画。
回到宫里时,御膳房的晚膳刚摆上——依旧是清炒时蔬丶白粥和素包子,寡淡得让人提不起胃口。
奚落槿和夜清薇对视一眼,二话不说,转身就往寒月宫走。
“又来蹭饭?”楚寒玉看着两人熟门熟路地坐下,眼底带着笑意,“今日的肘子是用冰糖炖的,甜口的。”
“还是寒玉你懂我!”奚落槿拿起筷子就夹了一大块,塞进嘴里,“陛下也真是的,自己开小竈就算了,就不能给我们也留点?”
“你以为谁都像你,满脑子都是吃的。”
夜清薇白了她一眼,却也没客气,夹了块鱼放进碗里,“说真的,今日那茄子干味道不错,回头让人去学学怎麽做。”
“我看行。”楚寒玉也附和,“比御膳房的酱萝卜爽口。”
三人边吃边聊,从集市上的趣事说到刚才除鬼的经过,连窗外的月光悄悄爬上来都没察觉。
奚落槿说起那道士抱头鼠窜的模样,笑得差点把汤喷出来。
夜清薇则分析着那女鬼的怨气来源,流音笛在指尖转得飞快。
楚寒玉安静地听着,时不时插句话,眼底的笑意比往日多了许多。
“说起来,还是外面有意思。”奚落槿擦了擦嘴,“明日我们去城郊的庙会吧?听说有皮影戏看。”
“你还想去?”楚寒玉挑眉,“不怕陛下怪罪?”
“有你在,怕什麽。”奚落槿冲他挤了挤眼睛,“大不了……下次我少吃点你的肘子。”
夜清薇被逗笑了,流音笛敲了敲她的碗沿:“别得寸进尺。”
三人又说笑了一会儿,奚落槿和夜清薇才回了寝宫。
刚进门,奚落槿就瘫倒在床榻上:“还是寒月宫的饭菜香。”
她摸了摸肚子,满足地叹了口气,“明日若能再出去,我定要把那糖画师傅的摊子包下来。”
夜清薇坐在窗边,看着窗外的月光,流音笛在掌心轻轻转动。
“楚寒玉好像……比以前爱笑了。”她轻声说。
“那是自然。”奚落槿打了个哈欠,“天天对着陛下那张痴情脸,再冷的石头也该捂热了。”
她翻了个身,“不说了,睡觉,明日还要早起呢。”
夜清薇望着窗外的月光,没再说话。流音笛的笛身映着月光,泛着淡淡的光,像藏着什麽心事。
而另一边的寒月宫,楚寒玉正坐在桌前,桌上摆着今日带回的茄子干和丝瓜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