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来做我的情报官
高尚桢对中央情报司一点不感冒,但是面对箱子里的各种证物和记录,他还是得感叹一句,拥有庞大国家资源的情报部门,真要处理起问题来,和他们这些苦哈哈的地方警局相比,那真是完全不可同日而语。
第一个箱子里是银脊赌场的资料,光照片就有几千张,其他各种现场勘验报告更是不计其数;此外让人心中沉甸甸的,就是山一样高的验尸报告和各人生前调查记录。此外关于赌场情况也调查得极其清楚,连工作人员前後几年的体检报告都包含在内。
第二个箱子里的证据则取自不同地点——那个匪徒劫持学生逃走,并最终被击毙的废铜矿区;里面依旧充斥着无穷无尽的现场照片,人物对比档案,武器分析与弹道报告。
高尚桢拿起最上面被标为1号匪徒的照片,虽然尸体面部已被涂黑,但他还是意外的发现这个匪徒居然没了半条右腿。
如果说以上这些,红驼警局投入全部警力,花个大半年时间还勉强能对标,另一件事则更令刑警们瞠目结舌:照片明显是刚裁出来的;塑料袋透的激光标签崭新无比,每一张打印纸的边缘都锋利得扎手。
显然这些资料复制拷贝的日期就在最近。
高尚桢自然知道这个“最近”有多近。他拿着簇新的照片,有点心虚的看向正用纸巾擦会议桌的程宥。
——就是说昨晚他打完报告,今天一早就飞去了苍都,在开会商议(被痛斥)之後,中央情报司在当天拷贝出全部证据,然後他又马不停蹄的飞了回来……
——我是不是稍微有点过分啊,为什麽就这麽笃定他会答应?
其他组员完全没有体会到组长忽然良心发现的复杂心情,他们全体被眼前小山一样高的证据压成了哑巴。
卫其宏颤巍巍的举手建议,“组长,这个,我们是不是最好找其他组合作?比方说让信息组的同事帮忙?”
程宥擦桌子的动作慢了下来。
高尚桢瞥了他一眼,飞快的收回目光,坚决摇头,“不行。”他手指立起向下一点,神情极端严肃,“所有资料只能在这会议室阅读,一片纸都不准能带出去。”他顿了顿,“这里只允许组内人进出,我一会就叫保安处来装独立门禁;你们也不许和其他组同事议论银脊案,一个字都不可以。”
程宥继续擦桌子。
然而高组长还没结束,他用邪恶的目光看了看大家,“我会叫人拿睡袋和咖啡壶过来,这几天除了小安,其他人都给我在这里打地铺。”
程宥停下动作,他擡起头,刚想说话,高尚桢已经按着肩膀,一把将他摁回椅子里,“包括你。”
卫其宏开始後悔吃金箔帝王三文鱼了。
事实证明,人在巨大压力面前,要麽举手投降爱咋地咋地就此变成一堆咸鱼,要麽就是雄起一把,高唱百二秦关终属楚三千越甲可吞吴。
刑事组的几名警官从本质上来说,属于前者(就请问谁不是?),但是很(不)幸福的是,他们的组长是後者。
3VS1,他们都变成了後者,马上全情投入调查。
会议室里最不配合的反而是调查官了。
程宥面前堆了半米高的弹道分析,□□材料和匪徒尸检报告,可他沉默的坐在桌旁,迟迟不肯动手。
……不对劲,他这有点抗拒的态度是怎麽回事?
高尚桢一屁股坐在他旁边椅子上,低声开口:“你得以身作则,程宥。”
程宥指了指腕表,以同样低的声音回答:“已经二十一点零五分,现在是下班时间,这是劳动法要求的。”
——就你还学别人撒谎,肯定不是因为我最恨的劳动法。
高尚桢并没有揭穿他,反而指着旁边那几个漂亮的zabyL’Aria外卖盒——界至野要回去带给他闺女装球星照片——生硬的转开了话题,“看你对这种店这麽熟,程宥,你赚的肯定比我们这几个小警察加起来都多。”
程宥秒懂,“你担心还不上信用卡?”
红驼城警察平均薪水x5vs。中央级高级参事官薪水x1。
胜出。
程宥去摸钱包。
高尚桢一把按下他胳膊,咬牙切齿:“当然不是!你赚得多也应该,你实际级别……”他不情愿的问,“是不是和我们署长一样高?”
程宥没出声。
——居然比我高,靠……好吧,总算又收集到一条情报。
“应该的,你能力强。”高尚桢忍着醋意开始拍马屁,“动手的话,”他看了看四下,小声说:“很快就把我们都打趴下对吧。”
“40到50秒,具体时间取决于你们当时状态。”
“40……”
——你真算过!
高尚桢噎了一下,拍拍他肩膀,挤出笑,“很好,所以你看,你赚得多,本事大,级别高。所谓能力越强,责任越大。”他开始灌鸡汤,“你必须得以身作则,必须得帮我。”
程宥看了看他,又看了看辛苦工作的三人组,脑中理性链条不断运转。
——他的话逻辑通顺,完全合理。
——警务人员条例第16条:遇重大紧急案件,须无条件服从指挥,劳动法相关条款可暂时豁免。
——加班。
他拉了拉领带,闷闷的回应:“这些武器专业人士已经分析过,我不认为可以比他们做得更全面。”
“是的,我知道。”出人意料的,高尚桢点头承认,“我要的不是你去分析什麽炸弹,什麽子弹,我要你来做我的情报官。”
“你来做环境研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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高尚桢伸手拉过屏风,将自己和程宥搁在另外一侧,和埋头苦干的三人组分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