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亡
高尚桢在去警局的路上,还有点担心程宥,眉头也不由皱了起来。
怎麽咳嗽起来了,不是好了吗?CT检查也没问题,说着说着就忽然咳嗽了,怎麽回事?
怎麽回……
他的眉头忽然定住。
出粗车司机听到後座传来些动静,从後视镜扫了乘客一眼,就见他眉头渐渐舒展,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忽然低下头自己在那笑,直笑得司机毛骨悚然。
高尚桢笑了一路,快到警局才收住笑容,目光投向窗外,微微摇头。
好你个程宥,这麽一会就学会装病岔话了。
不过高尚桢啊高尚桢,你怎麽回事,你可是个警察,这点技俩你都没看出来?咳嗽一声就缴械,这以後可怎麽办啊!
进了法医室,他的心情还在亦喜亦忧中飘游,嘴角也抑制不住的上翘,直到法医助理解开尸体上的白布,露出解剖台上那具焦尸,神色彻底凝重。
“怎麽回事?”
“我在清沙区做例行尸检时发现的。”陈法医指着这具焦黑的尸体说,“我跟出现场的警察聊了下,没有发现什麽可疑的地方。”
高尚桢微微皱眉。
作为法医的陈裕理,极为敏锐而出色,可除非被人拜托(或者威胁),他向来不会多管闲事,这样的人居然会主动去跟踪案情,只能说明一件事——他在这具尸体上发现了不同寻常的东西。
“尸体全身碳化,皮肤呈黑色焦痂,典型拳击手姿势。”陈法医看着解剖台上那黑黑的,仅有轮廓可辨的人形物体,用一系列专业词汇迅速总结情况,“自焚结论应该毫无疑问。”
“我知道这种自杀案不会到你手里,不过死者有点特殊,他没有留下任何身份信息。”
“其面部完全无法辨认,指纹被烧毁,DNA无法提取,唯一可能的线索就是牙齿记录。”
“可死者基本全是种植牙。”
他说到这里声音沉了一下,“正是这点引起了我的注意。因为根据耻骨联合形态来判断,死者年龄应该在25到30岁之间,这个年龄居然绝大部分牙齿脱落,满口种植牙,实在蹊跷。所以我就又仔细检查了一下。”
高尚桢依然没有说话,静静等着下文。
“上次你让我检验那三具尸体前,不是先把我关你们会议室里看了不少医疗报告吗?有员工体检的,有法医尸检的。”
“除此之外,当时医院病历我也看了。里面有一个人的情况,很符合这具尸体的特征。”
“这具尸体左侧肋骨有愈合痕迹,左侧肩胛也有类情况。”
“颅骨顶骨有线性骨折痕。”
“他的上颌骨多处重建痕迹,肯定进行过颌面外科手术,而且不止一次。”
“然後是他的眼睛,虽然眼球已经被烧毁,但是眼眶下缘还是能看出不规则,当年肯定有眶底骨折。”
“和病历上完全符合。”
“高尚桢,你知道我说的是谁吧。”
……他不是那个狙击手,他做不到。……
——索骁。
法医不再说话,刑警也没有。
解剖室里,一片沉默。
旁边的工作台上,静静放了张尸检单。死者姓名那栏,有三个字。
无名氏。
当日下午两点。
红驼警局刑事组会议室。
“三日前凌晨,在清沙区化工厂附近发现的无名尸,很大可能就是索骁的尸体。”
尽管并没有消毒水的气息,此刻的会议室和楼上的法医室一样,一片死寂,人人都被呛得说不出话来,只有投影仪静静闪着红点,在白幕上投下那具焦黑的人体照片。
良久良久,盛苒才缓慢的开口,“确定是自杀吗?”
高尚桢点点头,“陈裕理基本上已排除其他可能性。”
"尽管尸体严重碳化,但是法医那边还是抽出点血做了检测,结果证明血液中一氧化碳浓度较高,而且切开气管时发现深层黏膜下有大量烟尘,这都是活着时候就吸入浓烟的证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