苹果?
……苹果……
他依稀又听到谁的声音,
——……哇塞,不吃饭,绝食,脾气大……难伺候,扔下得了。
——程宥,不,现在是折刃啦,你藏苹果干什麽你,教……
——不要叫教官!拜托烈哥,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
——哈,你要看那个小子去?你可真没事闲的,你看我报告……
——我不是,我没有!我就是试试新学的攀爬术,拜托不要报告教官拜托拜托……
——别逗他了,烈鳄。
……
後来报告教官了吗?
好像有,又好像没有。
他不记得了。
他记得自己站在楼下,跃跃欲试的,攀三楼那扇窗。
那时怎麽想的?
好像是好不容易救回来,可别饿死呀。
记忆里印象最深的,是真的第一次爬上了三层。
从来没觉得自己这麽厉害过,全世界的重力都被踩在了脚下。
我在给谁送苹果……
我为什麽送他苹果……
是谁?
是谁?
为什麽?
是谁?
这些问题如此汹涌,它们汹涌的来,嚎叫着,发出一声声质问。
程宥感到微微眩晕。
他挺直脊背,身体瞬间绷紧。
他的身姿很稳,然而脑中还在眩晕。
不,不是眩晕。
是震动。
他的脑海在地震。
地面起起伏伏,精密的机器东倒西歪,摇摇晃晃。
他摘下眼镜,揉了几下鼻梁,然而不管用,它们还在晃。
我能撑下去吗?
他想起了心理医生的警告。
不管能不能,我要看下去。
他停下揉鼻梁的手,吸了口气,将这页翻过去。
第三张。
还是他。
不到十七岁的他。
还是简单铅笔画。
他跨坐在窗户上,难以分辨是在进还是在出,只露出穿着迷彩T恤的上半身,依旧有少年人的单薄。
窗外的夜只勾了几条线,几乎要消失了。
他的眉毛皱着,好像有点苦恼的样子,嘴上多了片阴影。
原来咬着了一本书,书脊微微垂下,上面的符号格外奇怪。
是大一的外语课本。
这门课。
程宥认出了这些符号,尽管时隔多年,也微微蹙眉。
目前为止最让我头疼的一门课,单词那麽长,发音都很奇怪,要不是有人教过我,肯定……
……有人教过我发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