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要报答主神!
他要转世!
这很有效,贺拂耽委屈得眼泪瞬间夺眶而出。
正好这时看见地上的碎鳞笼,想起一件往事,他擡头拉着师尊袍角,泪眼朦胧地祈求着。
“师尊指责弟子私交好友自不量力,正好,弟子也有一事要问问师尊。”
衡清君还是第一次受这种眼泪汪汪的指责,半是不悦半是新奇。
“嗯?”
“师尊可还记得,弟子从前被碎鳞笼割伤手指?”
衡清君神色微动。
那还是贺拂耽刚进入这个位面发生的事情。
那时他还不曾得到返魂香,魂体不合影响了他的心智,从龙宫转了两道手来到望舒宫後,就像个小孩子一样格外黏着新师尊,走到哪里都要跟着。
但又害怕新师尊威严,总是远远缀在後面。
某次衡清君在戒律堂处理宗门事务的时候,他跟在师尊身後见过碎鳞笼一次。
那时它被放在戒律堂正门影壁前,借其上浩然正气涤荡来往弟子心中邪祟。因为位置显眼,模样漂亮,贺拂耽才会出于好奇心被它割伤手指。
“师尊那时说并非我的过错,而是碎鳞笼凶悍,要将它从此束之高阁。如今十年过去,碎鳞笼再次现世,是师尊已经将此话忘记了吗?”
贺拂耽一面说一面擡袖擦眼泪,声音抽抽噎噎,看起来可怜得很。连系统都有点吓到了,结结巴巴说了句对不起。
然而贺拂耽更委屈了:“还是说……师尊本来也只是哄我玩的呢?”
冰原上一片寂静,连风丝飘过都毫无声息。
衡清君半晌才轻轻开口:
“我不曾忘。”
然後朝戒律堂主冷淡传音,“此物性邪,以後不必再用。”
居然真的有用!
贺拂耽心中一喜,很快又被冲淡。
眼泪一旦打开阀门,就止不下来了。进入这个位面之後重重压力下所有的心酸一同涌上来,他平生第一次这样得寸进尺。
“既然师尊知错,那可愿认罚?”
“你想怎麽罚?”
“就罚师尊让我留下明河,照料他直至痊愈。”
衡清君无言。
那双猫儿眼沾了湿意,较往常还要清亮水润,刚卸下委屈的指控,就盈满迫不及待的期盼,连眼角薄红都还不曾散去。
藏在袖中的指尖微颤,似是想要触摸什麽,又强自按捺住。
他平静道:“随你。”
*
贺拂耽在给独孤明河上药。
伤口原本已经被外面的冰寒气冻住,不再流血,拔出残剑碎片後,凝结的血痂撕裂开,飙出来的血液差点溅到贺拂耽脸上。
他光是看着就觉得疼,男主倒是一声也不吭。
此时他看着又恢复了些敢向衡清君叫板的男子气概,眉目间又充满自信的随意感,哪还有半分之前在师尊面前虚弱得快断气的模样。
包扎的过程中两人一言不发。
贺拂耽是觉得有些不好意思,毕竟刚在师尊面前哭了一场,可怜巴巴的模样全被男主看了去。
他察觉出这漫长沉默有些不妥,为缓解尴尬,主动找话题道:
“独孤兄不必担心,伤势最重,但望舒宫的伤药一向是最好的。虽说上药的时候疼了些,但药效很快,抹不了几次就能好全,师尊便最爱用此药。”
他放下药瓶,朝独孤明河郑重其事地行了一礼。
“多谢兄台在碎鳞笼中护我周全,不过以後可千万别再这样了。都是因为我压你身上,才让笼中残剑插得这麽深,都快看见骨头了。当时你若没伸手,我俩现在只不过受些皮外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