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姨……”我仰起头,看着她近在咫尺的,美艳不可方物的侧脸,轻声唤道。
“嗯?辰儿还有事吗?”她低下头,桃花眼中漾着温柔的波光。
“没什么,”我摇了摇头,将脸埋在她散着香气的衣袖间,闷闷地说,“就是觉得……苏姨您真好。”
苏艳姬闻言,先是一怔,随即失笑,那笑容如同牡丹盛放,艳光四射。她轻轻摸了摸我的头,语气带着宠溺“傻孩子……”
傍晚时分,萧府张灯结彩,披红挂绿,虽因我病体未愈,仪式一切从简,但该有的排场一样不少。
毕竟,萧家是京城有名的富商,而娶的又是曾经的尚书千金,即便如今落难,面子上的功夫也要做足。
我被丫鬟们扶起来,换上了一身大红色的喜服。
喜服是临时改小的,穿在我单薄的身上,依旧显得有些空荡,衬得我脸色更加苍白。
看着铜镜里那个眉目清秀、却带着浓浓病气的少年郎,我心中一阵恍惚。
这就是我,萧辰,年纪尚小的新郎官。
婚礼的过程如同走马观花。
我被搀扶着完成了拜堂的仪式。
盖头下的柳轻语是什么表情,我无从得知,只能感觉到她身体的僵硬和动作的机械。
苏艳姬作为长辈,在一旁观礼,脸上带着得体的微笑,但眼神深处,似乎也藏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忧虑。
宴席的喧嚣被隔绝在主院之外,我的新房内倒是颇为安静。
终于,所有闲杂人等都退了出去,只剩下我和柳轻语,以及两根燃烧着的、印着“囍”字的大红蜡烛。
红烛高照,映得满室暖光。桌上摆着合卺酒和几样象征吉祥的果品。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脂粉香气和烛火的味道。
柳轻语依旧顶着红盖头,端坐在床沿,身姿笔直,像一尊没有生命的玉雕。
我站在房间中央,看着这一幕,感觉荒谬又刺激。深吸一口气,我拿起放在桌上的玉如意,一步步走向她。
随着我的靠近,我能感觉到她的呼吸似乎停滞了一瞬,身体也绷得更紧了。
用玉如意轻轻挑开那方大红盖头。
烛光下,她的容颜毫无遮掩地呈现在我眼前。
卸去了白日里那份刻板的疏离,在跳跃的烛火映照下,她清丽的脸庞仿佛被镀上了一层柔和的光晕,美得有些不真实。
长长的睫毛低垂着,在眼睑下投下一小片阴影。
唇上点了胭脂,比白日里多了几分血色,也更添了几分属于新娘的娇媚,虽然这娇媚并非因我而生。
她终于抬起眼帘,看向我。那双眸子在烛光下显得格外清澈,也格外冰冷。
“相……相公。”她低声唤道,声音里听不出丝毫喜悦。
“娘……娘子。”我模仿着孩童的语气,带着几分好奇和怯生生,“我们……这就算成亲了吗?”
柳轻语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她看着我这副稚嫩的模样,眼神中的疏离感更重了,那是一种看待不懂事孩童的眼神。
沉默在房间里蔓延,只有红烛燃烧时偶尔出的“噼啪”轻响。
我走到桌边,看着那两杯合卺酒,问道“娘子,我们要喝这个吗?”
柳轻语看了一眼酒杯,眉头微蹙,随即摇了摇头,语气平淡无波“相公年纪尚小,又病体未愈,不宜饮酒。这些虚礼……便免了吧。”
她说的在理,但我听出了她语气中的如释重负。她显然也不愿意与我进行这象征夫妻同心的仪式。
我心里有些不舒服,但也知道急不来。便走到床边,想坐下。然而,这具身体实在虚弱,站了这一会儿便觉得腿软,一个趔趄,差点摔倒。
“相公小心。”柳轻语下意识地伸手扶了我一把,语气依旧平淡。
不愧是大家闺秀,她的手很柔软。
但在我站稳之后,她便立刻松开了手,仿佛碰到了什么不洁的东西。
我借着她的力道坐在床沿,与她隔着一个人的距离。鼻尖能闻到从她身上传来的、不同于苏艳姬的淡雅清香,像是某种兰花的味道。
“娘子,”我试图找点话题,打破这令人窒息的沉默,“你……以前在柳家,都喜欢做些什么?”
柳轻语似乎没料到我会问这个,愣了一下,才低声道“不过是读读书,写写字,偶尔弹弹琴,作作画罢了。”语气中,带着一丝对往昔时光的追忆和怅惘。
“娘子真是才女。”我由衷地赞道。古代的大家闺秀,教养果然不凡。
她只是淡淡地扯了扯嘴角,没有接话。
又是一阵难堪的沉默。
我看着她紧绷的侧脸,决定主动出击,试探她的底线。我往她那边挪了挪,靠得近了些,几乎能感受到她身上传来的微凉体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