嫌疑犯的身体微微前倾,没有打石膏的右手伸直了——张诚哲吓了一跳,一只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配枪,可是嫌疑人似乎没有要攻击他的意图,他伸出的手缓缓在张诚哲眼前划过,指向身侧那辆货车。因为离得近,张诚哲还能清晰看见他的手,苍白修长,手指上有一些血迹和细小的疤痕。
嫌疑人指向货车,噙着笑:“我赌那辆货车等会会撞我们。”
张诚哲愣了一下,有种头皮炸开的感觉,他看了看货车,这个角度很难看清司机的脸,只能看见对方红色的鸭舌帽。
“别胡说!”他皱着眉斥责道,正好前方绿灯,他转过头开车,决心不再理会。
嫌疑人也见好就收,他系好安全带,然後就恢复之前懒洋洋的状态。
张诚哲心里却有些梗,不时总要从後视镜看一眼身後的货车。在一个车流较少的十字路口,张诚哲转弯时从後视镜看见大货车突然加速冲过来。
来了!一瞬间张诚哲竟然松了口气,他猛打方向盘,避开大货车大部分撞击,同时让无人的右侧承受货车的冲撞。
碰的一声巨响,车辆失控撞上旁边的行道树,安全气囊弹开,张诚哲的脑袋嗡嗡响,他动了动想起身,又是一声巨响,车身颠簸,是货车又撞到了他们的右车厢。
这是要杀人啊!张诚哲愤怒不已,幸好两次过後货车没有再撞上来。张诚哲颤抖着手解开安全带,发现身体被卡在方向盘中间,稍微一动胸口就剧痛,八成是肋骨断了。
张诚哲不敢妄动,害怕肋骨扎破内脏,他小幅度转头看向变形的车厢。嫌疑人歪倒在後座上,生死不知。
张诚哲在心里骂了一句脏话,这时他听见身边传来脚步声,他侧头看去,是一个皮肤微黑的男人,眼下有一道疤,戴着鸭舌帽,是那个大货车司机。
是来救他们的吗?
司机在他身边停了一下,没有施救,转向後座。张诚哲看见他手上拿着一只针管。
他想做什麽?张诚哲瞪大了眼睛,他挣扎了一下,可惜卡得太近,连说话都能嗅到血腥味,“住丶住手!警察……我是警察……”
只见货车司机拿起注射剂缓缓靠近後座,将针头扎进嫌疑人的脖子!
他要杀人灭口!张诚哲目眦欲裂,却只能眼睁睁看着。
就在要打入药物的一瞬间,一直闭着眼睛的嫌疑人突然一脚踢在司机的胯部!这一脚又狠又重,大货车司机瞬间蜷缩成一只虾米,被一脚踹出车厢,躺在地上半天不动。
鸡丶鸡飞蛋打!
“你装……装的!”张诚哲恍恍惚惚更不上这奇怪的展开。
姜潮喘了口气,拔下脖子上的注射器,小心放到一边空闲的文件袋里,证据,得保留好。
他看着一脸懵逼的张诚哲,认真地说:“都说了,他会撞我们。”说着,他就一瘸一拐走过来,在张诚哲身上摸索了一阵,“手机在哪里?”
“口袋……裤子口袋……”张诚哲现在每一句话都很费劲,嘴里都是铁锈味,耳朵也开始鸣响,时间就是生命啊!
姜潮照着他说的摸了摸,一个方方正正的烟盒被掏了出来。
张诚哲:“……”戒,以後必须把烟戒了。
“另一个……口袋……”他气若游丝。
另一个口袋姜潮摸不到,他一瘸一拐绕到另一边,中途看见鸭舌帽翘了翘头似乎要醒,又面不改色地补了两脚。好不容易找到手机,打了120,整个人瘫在车旁边。
张诚哲肋骨疼,同时又有一种劫後馀生的庆幸,他歪着头看着姜潮:“你……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