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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章 夹缝中的天平(第1页)

清晨的第一缕微光,尚未完全驱散秋夜的寒凉,苏晨已然睁开了眼睛。或者说,她几乎一夜未眠。身下是柔软舒适的新床垫,身上盖着蓬松温暖的崭新棉被,卧室里安静得只能听到窗外偶尔掠过的风声和身边肖霄沉稳的呼吸声。这一切,是她过去十几年在亭子间里,听着隔壁夫妻吵架、马桶抽水声、老鼠啃咬墙角声入睡时,无法想象的安宁与舒适。

然而,这安宁却像一件不合身的华服,包裹着她,却无法温暖她内心深处的冰冷与紧绷。她的身体僵硬地躺着,不敢轻易翻身,生怕惊扰了身旁熟睡(或者可能同样未曾深眠)的肖霄。昨夜女儿那带着哭腔的质问和紧闭的房门,像一场无声的雷暴,在这个新家的每一个角落里回荡,余威至今未散。

她小心翼翼地侧过身,借着熹微的晨光,凝视着肖霄的侧脸。十五年岁月的风霜在他脸上刻下了痕迹,比记忆中的少年坚毅了许多,也疲惫了许多。此刻睡着时,眉头却依旧微微蹙着,仿佛在梦中也在为什么事情忧心。苏晨的心不由得抽紧了一下,泛起细细密密的疼。她知道他是真心的,知道他这十五年来从未停止寻找,知道他此刻笨拙的热情和小心翼翼背后,藏着多少失而复得的狂喜和害怕再次失去的恐惧。她理解他急于弥补、渴望立刻建立起亲密无间的家庭关系的迫切心情。

可是……她的目光不由自主地飘向那扇隔着客厅、紧闭着的属于晓梦的房门。她的女儿,她含辛茹苦、几乎用尽生命全部力气才抚养长大的孩子,那颗被十五年父爱缺失和世态炎凉打磨得异常敏感又坚硬的心,该如何才能接受这突如其来的“父亲”和这翻天覆地的变化?晓梦的抗拒、怨恨、甚至那些尖利的言语,像一把把钝刀,反复切割着苏晨的心。她比谁都清楚,女儿那些话里,藏着多少不为人知的委屈和伤痛。她既心疼肖霄的失落,更心疼女儿内心那座无法轻易融化的冰山。

而她自己呢?苏晨缓缓地闭上眼睛,一种深切的疲惫感从骨髓里透出来。十五年了,她早已习惯了独自承担一切。习惯了一个人扛起生活的重担,一个人面对所有的难处,一个人做所有的决定,一个人消化所有的委屈和恐惧。依赖别人,对她来说,是一个陌生而危险的词汇。即使这个人是肖霄,是她少女时代曾经全身心信赖过的恋人,是晓梦的亲生父亲。漫长的分离和独自挣扎求存的岁月,已经在她周身筑起了一道无形的、坚硬的壳。肖霄的呵护和安排,让她感激,却也让她不由自主地感到一丝惶惑和不安——仿佛接受了这些,就交出了某种掌控自己生活的权力,就变得不再是自己过去所熟悉的那个、无论多难都能咬牙撑下去的苏晨。

她轻轻地、几乎无声地叹了口气,动作极轻地坐起身,披上外套,蹑手蹑脚地走出卧室,轻轻带上了门。

客厅里还残留着昨夜的冷清。她没有开灯,借着越来越亮的晨光,走到晓梦的房门外,侧耳倾听。里面一片寂静,孩子大概还在睡。她在门口站了许久,心中百感交集,最终只是化作一声无声的叹息,转身走向厨房。

她决定今天由她来做早餐。或许,通过这最日常的劳作,能让她找到一点在这个新环境里的支点和熟悉感,也能稍稍缓和一下那令人窒息的紧张气氛。

厨房很干净,设施齐全,比她过去那个只能放下一个煤球炉的角落好了千百倍。她熟悉地找出米缸,舀米淘洗,点上煤气灶。蓝色的火苗燃起,舔舐着锅底,出安稳的呼呼声。她又找出面粉,打算烙几张葱花饼,这是晓梦小时候比较喜欢吃的。

她在厨房里忙碌着,动作熟练却沉默。粥在锅里咕嘟咕嘟地冒着泡,面粉在她手中揉捏成团,再擀成薄片,撒上葱花和细盐。油热了,饼下锅,出“刺啦”一声悦耳的轻响,香气很快弥漫开来。这熟悉的厨房劳作,让她紧绷的神经稍微放松了一些。

肖霄被厨房的声响和香气唤醒。他走出卧室,看到系着围裙、在灶台前忙碌的苏晨的背影,晨曦透过窗户勾勒着她的身形,那一刻,一种久违的、属于“家”的温暖感觉瞬间包裹了他,让他心头一热,几乎要落下泪来。他快走几步来到厨房门口,声音里带着刚睡醒的沙哑和一丝惊喜:“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这些我来做就好。”

苏晨回过头,对他浅浅笑了笑,笑容里依旧带着那份挥之不去的客气和距离感:“醒了就起来了。没事,我做一样的,你再去歇会儿吧。”她下意识地拒绝着他的帮助,仿佛维持这种“我自己可以”的状态,才能让她感到安全。

肖霄的热情被这温和的拒绝稍稍冷却,但他还是走进厨房,拿起热水壶:“那我烧点水。”他试图找到一点参与感,让自己显得不是那么多余。

“嗯。”苏晨没有回头,专注着锅里的饼。

早餐桌上,气氛依旧微妙。晓梦依旧是在千呼万唤始出来,沉默地坐在桌边,低着头喝粥。对于母亲烙的饼,她倒是默默地吃了一小块,但对肖霄试图夹给她的酱菜,依旧采取了无视的态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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肖霄看着晓梦只吃苏晨做的东西,心里有些不是滋味,但面上还是笑着说:“妈妈烙的饼就是香,爸爸都好久没吃到了。”他试图用这种方式拉近距离。

晓梦的动作顿了一下,没有任何回应。

苏晨心里一紧,连忙打圆场,对肖梦说:“梦梦,吃点酱菜,不然粥没味道。”她亲自夹了一点放到晓梦碗里。

晓梦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默默地把那点酱菜吃了。

这个细微的差别对待,像一根细刺,同时扎进了肖霄和苏晨的心里。肖霄感到失落,苏晨则感到一种更深重的压力——她仿佛成了父女之间唯一的、脆弱的传导链,任何一点情绪的传递,都需要经过她的过滤和转译,这让她疲惫不堪。

饭后,肖霄本想提议一家人出去走走,逛逛公园或者商场,给晓梦买些新衣服。但他看着晓梦那立刻变得抗拒和紧绷的小脸,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最终只是涩然地说:“那……你们在家休息,我出去买点菜。”

肖霄出门后,家里的空气似乎才稍微流动了一些。

苏晨收拾完厨房,看到晓梦又要躲回房间,她叫住了她:“梦梦,我们来把带来的衣服整理一下,放进衣柜里,好不好?”她试图找点事情和女儿一起做,或许能在共同的劳动中打开一点心扉。

晓梦迟疑了一下,点了点头。

母女俩打开那个从亭子间带来的旧行李箱,里面的衣服不多,大多半旧,甚至有些袖口和领子已经磨破了,叠得整整齐齐。这些寒酸的衣物,与房间里崭新的衣柜和家具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苏晨一件件地把衣服拿出来,抚平上面的褶皱,再挂进衣柜里。她的动作很慢,带着一种无声的珍重。这些衣物,陪伴她们度过了最艰难的岁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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