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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23章 作坊的窘境（第2页）

妇人们面面相觑，脸上都露出了几分惊慌。

“那……那咱们的工钱……”

“工钱东家说了，照！一个子儿都不会少大家的！”王婆子立刻保证，随即又苦着脸，“可东家也难啊！为了省点钱，连扩建库房的计划都停了！还要周总监去跟供货商说情，宽限几天付款……我这心里，真是七上八下的……”

她这番“掏心掏肺”的诉苦，效果立竿见影。关于“工坊资金周转困难”、“谢公子可能撤资”、“扩建计划暂停”的消息，如同投入池塘的石子，迅在工坊内部漾开了一圈圈涟漪。虽然尚未引起恐慌，但一种隐隐的担忧和议论，已然开始滋生。

与此同时，周瑾带着陈砺，来到了临时安置几位州府供货商管事的客院。

周瑾脸上带着学术匠人特有的诚恳与一丝恰到好处的局促，对着那几位面露狐疑的管事深深作了一揖：“诸位管事，实在抱歉，打扰了。”

为的是一位姓钱的管事，身材微胖，眼神精明，他拱了拱手，语气还算客气：“周总监客气了，不知有何见教？”

周瑾推了推眼镜，显得有些难以启齿：“是……是关于这批原料尾款的事情。实在惭愧，工坊近期有几项意外的支出，导致账面一时……有些周转不便。东家的意思，是想请诸位宽限十日，十日后，必定连本带利，一分不差地结清。为此，我们愿意在下一次的订单中，给予每件货物价格降低一分的优惠，作为补偿。不知……诸位意下如何？”

他态度放得极低，理由也给得合情合理，还主动提出了补偿方案。

钱管事与其他几人对视一眼，眼中都闪过一丝诧异。

清徽工坊近来的名声和效益他们是知道的，没想到会突然出现资金问题。他沉吟道：“周总监，不是我们不通融，只是我们也是小本经营，这货款……”

一直沉默站在周瑾身后的陈砺，此时上前半步，他没什么表情，但那股行伍出身的冷硬气场却无形中散开来，声音平稳却带着压力：“钱管事，清徽工坊的信誉，在白石村乃至县城都是有目共睹。只是临时周转，十日后必当结清。东家诚意十足，还望行个方便。”

他的话不多，但结合他的身份和气势，却比周瑾的长篇大论更有分量。

钱管事看着面色平静但眼神锐利的陈砺，又想到来时路上隐约听到的关于谢家的传闻，心里顿时信了七八分。

看来这工坊，是真的遇到坎儿了。他脸上立刻堆起笑容：“陈护卫言重了，言重了！贵坊的信誉，我们自然是信得过的！既然东家和周总监都开口了，宽限十日就宽限十日！好说，好说！”

“多谢钱管事，多谢诸位体谅！”周瑾连忙再次作揖，脸上露出如释重负的表情，这表情倒有几分是真，演戏也不容易。

消息很快从客院传出，结合王婆子在坊内散播的“内幕”，工坊“资金周转不灵，连原料款都需要延期支付”的“窘境”，仿佛被涂上了一层厚重的油彩，变得愈“真实”起来。

这内外交织的“窘迫”信号，如同精心调制的诱饵香气，越浓郁地飘散开来，无声无息地向着河对岸那座贪婪而焦躁的庄园渗透而去。

李满仓安插在工坊内外的眼线，自然不会错过这些“宝贵”的信息，一道道包含着“工坊陷入困境”、“沈清徽焦头烂额”的消息，被迅送回了李家庄园。

庄园书房内，李满仓捏着最新收到的字条，那双因为长期失眠而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先是难以置信，随即猛地迸出狂喜的光芒！

“天助我也！真是天助我也！”他猛地站起身，因为激动，身体都有些颤抖，“谢家果然靠不住了！那妖女没了外援，内部又捉襟见肘……哈哈哈！她的好日子，到头了！”

他仿佛已经看到，失去了资金支持的工坊如同无根之木，迅枯萎凋零。而他自己，或许不必动用那风险极大的土匪手段，就能等到对方自行崩溃的那一天！

他深吸几口气，强迫自己冷静下来，眼神重新变得阴鸷。“还不够……还要再确认一下……如果，如果这时候再给她加一把火……”

一个更恶毒的计划，在他心中缓缓成型。他决定，不仅要冷眼旁观，还要主动出击，试探一下这工坊的“窘境”，究竟到了何种地步！

工坊内，沈清徽站在窗前，看着远处依稀可见的李家庄园轮廓，指尖轻轻拂过窗棂。

鱼饵已散出令人难以抗拒的香气。

网，已悄然张开。

现在，只需要耐心等待，那条自以为嗅到血腥味的鲨鱼，自己游进陷阱的中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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