霞光满天时,孟观潮回到府中。
回到府中,听闻的消息,就让他开始打心底后怕了。
从没想过,事态居然会有这么严重。那种事,已绝对不是触犯为人的底限,而是已经触犯到为人之道的根本了。
饶是他再痛恨老三,也从没想过,他会卑劣不堪到那地步。
要等待的消息,一直没有等到。
三老爷逸出一声长长的叹息。
坐在他对面的三夫人,神色僵滞,毫无反应。
三老爷也没理会她,径自出门,到了孟观潮见他的外书房。
又一次地所谓兄弟相对而坐。
“你,想怎样?”三老爷问道。
“我还在想。”孟观潮微笑道,“全在你。”
“我没有可与你说的话。”
“那最好。”孟观潮放松身形,语气闲散地唤来谨言慎宇,“尽快核实四娘与三老爷三夫人的行径。我只看凭证。”
谨言慎宇称是而去。
三老爷不自觉地被话题牵引思绪,回想着自己有无留下凭证。
也就是在这种时刻,老四至为锋利的视线投向他,让他再不能盘算过往,不论情愿与否,都只能迎上去。
那视线变得宛如凌迟人一般的锋利,那视线的主人的语调却依然温缓:“四娘到底受了什么委屈?你能不能告诉我?”
能不能?当然不能。
☆、第040章
太夫人卧在美人榻上,素手托腮。
这一日,看似平静无波,实则险象环生。
自始至终陪着自己的,是幼微。
在她与幼微敲打之后,四娘明明已将近崩溃,仍是心存顾忌,说要慎重考虑,她们自然由着她。
用过早膳,回事处的人前去告知原本今日要登门的几位夫人太太,改日再聚。
每一日,都会有一些临时求见的人,今日也不例外。
竟然先后来了三个要取她性命的人。
最先来的,是帮她打理外面店铺的一名女管事。在垂花门外的花厅停留片刻,便被查出身上带着淬了剧毒的匕首。
人自然是被当场擒获。
第二个,是她的母亲房里的一名大丫鬟,情形与第一个大同小异。
第三个,该是老三手里的底牌,那人是来自宫里的一名太监,声称太后娘娘要他传口谕。在花厅喝茶,盘桓多时,观潮的人手也没发现异状。
就在那时候,幼微竟和观潮一样犯了疑心病,固执地说您听我的,让谨言慎宇到花厅,设法搜身。左不过让那内侍睡一会儿,就算失礼,就算是胡闹,观潮也能在事后安抚。但是,您不能出事,绝对不能。您但凡出一点儿岔子,便是要了观潮半条命。
她说好。
结果,谨言慎宇去了花厅,手段巧妙的让那宫人陷入昏迷,随后搜身,果然就发现了异状:那宫人的靴子暗藏机关,只要淬了剧毒的利刃弹出,刺中她,便仍是命丧当场的下场。
想来心惊。
许多年了,一路走来,所做一切,都是在护助、帮衬观潮之余,确保自己安然无恙。
而这样派人刺杀她的事,是前所未有的。
老三收买的这三个人,等同于他手里的死士,不需想,那三个人,就算事成,也绝对没有活路,定要当场自尽的。
虽然,那大抵是不可能的——就算人到了她和幼微面前,几名身手绝佳的丫鬟,不会给任何人对她们出手并伤到她们的机会。
幼微想做的,是连那种情形都避免。也做到了。
在听闻消息之后,幼微与她一样,生出诸多顾忌:老三竟然已渗透到了她的管事、娘家和宫中。
委实让人后怕,那真是她平时如何都不能生出戒备的人。
如果不是观潮先发制人且有完全防范,那么……。
徐幼微坐在东次间的太师椅上,如意已经在她膝上酣睡。
她轻柔地抚着如意的背,心绪起伏。
前世那场发生在孟府的惊变,因着今日种种,她已经能够梳理出脉络。
临近傍晚的时候,四娘下了决心,对她和太夫人道出原委。
今年元宵节之前,三老爷对于四娘来说,是继父;在那之后,只是一个强行霸占她的禽兽。
三房那些形同木偶一般的下人,正是都因着知晓这件事,又在三老爷、三夫人的责令下,变成了那副样子。
而这两日,因着孟观潮让三老爷吃了闷亏,三老爷将满腔邪火发泄到了四娘身上。
前日三房的母女哭闹,是四娘受不住凌辱,问生身母亲到底管不管她。三夫人却给了她一记耳光,说你若是没勾引她,他怎么会对你起那种念头。在当时,四娘几近崩溃,大哭不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