发生在封地的事情与主家一点关系没有,说出去三岁孩童都不信的。
可如果皇室之人是幕後推手,凭当今皇帝的护短,怕是不可能倒台,萧云从沉默地思索着,似乎在寻找当下利益最大化的方法。
沈珏淡然开口:“流金丸不是儿戏,更不是生意,他是毒药,我相信即使是幕後之人,也不能完全控制,千里之堤毁于蚁xue,萧公子三思。”
萧云从笑得随意,手指漫不经心敲响桌面:“沈公子这是何意?”
静安擡头与萧云从对视,一瞬间,屋子里静得可怕,三人都默契地没有开口。
静安主动站出来打破沉默:“今天大家都累了,这件事才刚开始调查,孰是孰非不在一词之间,我们需要更多的证据。不着急下结论,先回去休息吧。”
萧云从难得没有耍赖,礼貌收拾,静安起身挽留,问需不需要吃顿便饭。
萧云从半只脚刚迈出大门,整个身子倾斜过来,侧头看着静安:“文小姐,注意安全。”
说着便摆手大步离开,“下次再一起吃饭。”
萧云从的声音顺着风渐渐飘远,静安心中感慨,这顿饭怕是吃不上了。
吴城的冬天黑天很快,沈珏在里屋忙活到天黑,又收拾了大包小包出来。
“你?要回京城吗?”静安有些疑惑,虽然不知道为什麽,但沈珏真的是一个安全感极差的人,恨不得把家当全拴在身上随时跑路。
沈珏悄悄拉住静安:“这事太大,太危险,不会有任何解决办法的,不知道我们之前的调查有没有惊动他们,但大长公主权势滔天,不是我们能惹的。我要先把你送走,人为了钱权什麽都能做出来,太危险了。唉,要死要死,不能把你拖下水……”
敢情刚刚在萧云从面前都是强装的,静安静静地看着沈珏,突然有些好笑。
“哎哟,我的祖宗,你笑什麽啊,这是掉脑袋的大事。”沈珏急得像炕上的黄狗,静安拍了拍他,示意他先别急。
“你说,为什麽我们这麽顺利就能找到幕後之人?”
“肯定是因为你聪明!”
“少贫嘴。”静安作势伸手要打,沈珏非但不躲,反而贱兮兮地迎上去。
“这说明对方根本不在意是否被查,即使铁证如山,亦能不伤分毫。在我们之前就没有人怀疑过吗?没有人调查过吗?只怕是有恃无恐,反抗就是死路一条,这麽多年京城一点消息没有,说明铁板一块,根本不用怕的。”
沈珏沉思片刻,静安的话不无道理,胡家悲惨的遭遇只是作秀的靶子,他们大方地展示,就是笃定无人敢造次,如果谁想反抗,下场便和胡老板一样。
静安顺了沈珏的毛,拉着他坐下来慢条斯理地解释:“只是调查的话,不会有什麽问题,但如果,你想插手,想解决,想将这颗毒瘤拔除,怕要小心脑袋了。这是一件吃力不讨好的事情,我觉得,萧云从会争取与幕後之人合作。”
沈珏看着静安,轻叹气摇了摇头:“殿下,你不懂,这东西不是普通的祸害。他是毒虫,不仅摧残百姓,最後会啃噬掉整个国家。”
沈珏将手抽出,起身走到窗前,屋外的积雪映着莹白的月光,衬得他侧脸微微发寒。
许是窗外寒风渐起,穿堂风吹过,静安打了个冷战,沈珏急忙关上窗:“好了好了,先不送你走,等这个年过完,开春暖和後我另作打算。”
静安不知道他的打算是什麽,但直觉告诉她,沈珏想得没有那麽简单。
不知道该说什麽的时候,她只能僵硬地转移话题:“现在外面怎麽样了?”
沈珏自然知道她问的什麽意思,回答道:“辽国使者进京後,两家据说商谈融洽,和亲的事情已经提上日程了,猜测是四公主。”
静安微微顿住,这个四姐,她没什麽印象,母妃家世不好,早年皇帝选秀时临时相中的县令之女,入宫没得宠几年便被淹没了。
她也是透明人,无论哪里都没有可圈可点的地方,和静安如出一辙,是相亲的好对象。
如果不是沈珏眼疾手快,可能现在被架住要和亲的就是她了,可看着另一个姑娘坠入深渊,她又无法暗自窃喜,只得叹气。
有时静安觉得要和沈珏说谢谢,但不知如何开口,更不知从何说起,只能这样沉默。
“青州那边,似乎已经沦陷了,李闯是势力已经覆盖了,消息不太能传出来,只知道他们和辽国某个势力达成合作,朝廷明面上要镇压,但粮草兵马皆不足,只得隔江对峙。
江南那边本家,有风吹草动会及时处理的,暂时不用担心。”
沈珏交代得详细,静安认真听着,但屋里炉火过旺,加上今天忙碌了一天,渐渐有些疲惫。
沈珏看出了她的困倦,轻轻拍了拍静安的肩膀,提出送静安回房间休息。
黑夜来势汹汹,沈珏将信用火漆仔细地封好,兹事体大,他尽可能简洁地介绍了自己这里的情况,至于江南本家那里的考虑,只等回信了。
“将信送到奶奶手上。”
屋外静得可怕,沈珏开窗让冷气灌进书房,夹着雪籽的冷风吹过沈珏的肩头,望着吴州黑沉沉的夜,大有一种山雨欲来风满楼的气势。
重生後很多事情不受控制,沈珏必须小心行事,不然沈家和静安,他一个都保不下来。
接下来的好几天,都没有见萧云从的身影,静安正好落得清静,安心准备年货。
常叔和沈珏在厨房忙个不停,静安一边打下手,一边被沈珏投喂,除夕还没到,人已经肉眼可见的圆滚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