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哀生哂笑,心到可惜。她并非什麽世家贵族,也不是能够待着静养伤的闺阁小姐。
“那要是我想长合,可有什麽办法?”
老郎中一言不合便伸手往江哀生膝上探去,他掌心使力,似乎是用了什麽不知名的功法把碎骨一并往中间拢了拢。
“办法嘛,自然是有的。就如现在这般,每六个时辰给碎骨正一次位便可。”
江哀生额间冷汗一下子便疼了出来,郎中已然把手移开,可她的腿部肌肉就像是仍记得刚才的剧痛般,抽搐着颤了好几下。
一些常识江哀生还是有的,她知道,这种时候,痛点也总比感觉不到痛来得好。
老郎中似笑非笑看着她:“如何呢,你还想不想合上骨头了?”
江哀生微微皱眉,还没等她回答边上的觉辛反倒是先开口打断到:“老头子,你吓唬她做什麽?不是有镇痛用的草药可以敷吗?”
“草药?你去挖吗?好点的那种在城内本就是千金难求,更别提现在是初春,一般草药都少得很。至于另一种,她要是用了,痛是不会再痛,只是你想让这位小姐染上瘾麽?”
觉辛一愣,“那药没了?”
老郎中哼了声:“早没了。不知为何,我总觉得近月来,各地患病求医问药的人一下子多了不少…”
江哀生静静听着觉辛把该问的都替她问完了,注意到他投来的目光,江哀生唇角微微上扬:“正位吧,我不怕疼,但胆子小。我怕瘾,也怕自己真落下个终生的残疾。”
觉辛艰难点头,说了声好,似乎是不忍心思及江哀生之後即将面对的痛苦。
而老郎中听了她这麽一番坦然承认“怕瘾”的话,一时间竟对她敬佩不少。
他见过了太多自视甚高,自诩沙漠中勇士的男人,他们的无知自负让他们对自己的自制力有着极其错误的判断。
他们对草药可能会带来的成瘾性不屑一顾,结果就是在魔鬼的引诱下变得贪婪疯魔,不人不鬼。
商议好了治疗方案,觉辛和老郎中一块给江哀生调配着草药。
江哀生在一旁看着,後知後觉地发现,虽然觉辛对着老头的态度平平,但他们看起来,似乎有点像对师徒。
——
老郎中慢着照顾医馆里的其他病人,因此江哀生每日的换药正骨一事就全交给了觉辛负责。
觉辛日日都来,一连过了七八日,他带来了一个极坏的消息。
江哀生和他在一块待了这麽些天,和他这麽个半大小孩熟悉了不少,见他刚进门就是一副目光闪躲欲言又止的模样,难免觉得好笑。
“怎麽了觉辛?你想和我说什麽?”
此刻江哀生正半倚靠在床头,觉辛见状走过去,屈膝跪在她的床沿。
“我说了,你别不开心。”
他们那不习惯束发,觉辛那长度到後腰处的麻花辫随着他的动作滑落,又在江哀生眼前一扫一扫。
江哀生捉了这小辫儿,又扯出个淡笑:“你说吧,我这些日子,本来就也没开心到哪儿去。”
“跟着你一同来的队伍打算离开了。”
江哀生面色微微一变:“那剩下的人怎麽办?乔大人呢?找到了吗?”
负责商队的引路使大人还消息全无,按理来说不该这麽快就急着动身。
“这些日子里,你的商队,还有我和阿姊一直在帮忙找。”
“我们一共找到了十三具尸体,你们商队里活的和死的一块加起来,就还剩最後七八人没有消息。”
觉辛吞了吞口水,艰难到:“剩下的人生还的可能性不大,大部分人的伤也养得差不多了,所以他们决定继续出发。”
江哀生一惊,拽着觉辛辫子的手不自觉用力:“尸体呢?在哪?”
觉辛被扯疼了也没说话,只顺着她的力道低下头。又把手轻轻覆在江哀生的腿上,轻微的刺痛让她安静了下来。
“江小姐,你别担心。我帮你问过了,那里头没有叫慕青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