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凝尝试抓住康静的手。
康静往後躲。
云凝再抓。
康静再躲。
云凝神色一沉。
康静的心肝颤了颤。
云凝起身,抓住康静的肩膀。
她看起来瘦弱,力气竟比普通人大很多,康静一个曾经天天抱孩子的中年妇女,竟挣脱不开。
云凝从肩膀往下摸,一步步挪到康静的小臂丶手腕丶手指。
康静毛骨悚然。
死丫头想干嘛?要吃人啊。
云凝抓住康静的手後,立刻丢掉凛冽的目光。
她眼底闪着泪光,声音那叫一个温柔,“我就知道大伯母对我最好。”
说一句话,转好几个音,康静险些被恶心吐。
康静把鸡皮疙瘩赶走,“你又要做什麽?!”
云凝:“?”
今天好像第二次听到这话了。
云凝哭得惨兮兮的,“大伯母对我真好,总是想帮我们。其实我爸走了以後,家里真的很困难。”
康静:“……”
拿着四十个月的赔偿金,住着两室一厅的单元房,很困难?
云凝情真意切,“我总和我妈说,实在不行咱就去找大伯母帮忙,她心地善良,肯定会帮的。可我妈脸皮薄,抹不开面子。”
康静:“你到底……”
云凝不给她说话的机会,她看向几个211厂的师傅,又看向服务员和大厨。
作为整个大院最漂亮的人,云凝一哭,他们很难不来看热闹。
云凝说:“你们看看,我就知道大伯母是个热心肠的人,她最好了。”
大厨感慨道:“患难见真情,关键时刻,还得是自家亲戚。”
“也得看人品,”共情能力极强的服务员跟着抹眼泪,“有的人家可能就直接老死不相往来了。”
“所以大伯母还愿意帮助我们,还想拉我们一把,这才更加难能可贵呀!”
老师傅朝康静竖起大拇指。
康静:“……”
她的腰板不自觉地挺直了。
怎麽回事,怎麽会有自豪的感觉?
云凝说:“唉,我家怎麽可能好过呢,结婚丶生孩子,都要钱,我妈身体也大不如前了,我都不知道该怎麽办。”
晕乎乎的康静说:“一步一步来,着急也没用,只要脚踏实地,总能渡过难关。”
云凝可怜巴巴地说:“大伯母,你是好人,我就不瞒你了。我马上要去夜校,真需要一笔钱,但是我爸的赔偿金还没到账,你知道的,这种账走起来都很慢。大伯母,如果不是真没钱,我真不好开这个口,我才刚结婚……”
大厨撸起袖子,举着大勺说:“要读夜校?真有上进心,这是好事,得支持。”
211厂的工人学历普遍不高。
家属们也有很多从老家跟着过来的,只上过扫盲班。
国家为了补充人才,早就开设夜校,但绝大部分已有工作的人都不想费这个心。
除了被下乡耽误的知青和没有工作的人,愿意读夜校的还真不多。
大家连声附和,“好事好事。”
云向真低声问父亲,“云凝在干嘛?”
她和她妈的关系应该没那麽好。
云阳石低声说:“依我看,应该是在杀猪放血。”
云向真:“……”
汤凤玉虽然看不懂,但表示尊重。
唯独陆凌撑着昏昏沉沉的头,拧眉看着她。
这是做什麽?
示弱?她?不可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