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珍道:“家里没鸡蛋了,明天我去买。”
邵父问:“真打算离了?”
邵珍不语。
党姣姣道:“爸,他们年轻人的事情,咱就别掺和了。”
邵珍感激地冲嫂子笑笑。
党姣姣说:“我是觉得赵国超这人不行,对亲妈都不怎麽样,将来小珍病了,他就能照顾好?结婚还是得找人品好的。小珍是纺织厂正式工,不怕的。”
目前为止,邵珍听到的论调都是女人离婚後不容易找下家。
邵珍想起党姣姣也是念过高中的,平时还看报。
念过书的就是不一样。
“我怎麽觉得你还有心事?”邵母愁道,“你这孩子,有什麽话都憋在心里。”
邵珍放下碗筷,鼓起勇气道:“我……我想换个工作。”
一家人都愣住。
先是离婚,又要换工作,变动太大了。
党姣姣反对道:“纺织厂可是铁饭碗,外人想进去都难,你都工作这麽久了,肯定也熟悉了,怎麽又要走?”
邵珍一听,後续的话不好再展开,没再说什麽。
她吃过晚饭便回房间躺下。
邵珍的房间是邵父邵母房间隔出来的,她没结婚时就睡在这里。
党姣姣进门後,这里成了她换衣服丶化妆的地方。
换句话说,邵珍回来,其实是“抢”了党姣姣的地方,现在的人都这样想。
邵珍心烦意乱。
门外小院,党姣姣端着洗脚盆出来,看到邵珍的隔间还亮着灯。
邵母在外面洗手,道:“这丫头怎麽又想到换工作了?当初进纺织厂可不容易。”
党姣姣看着邵珍的房间若有所思。
晚上十一点,邵珍还在房间看书。
夜校最近的内容上了难度,云凝总是加班,没法天天去上课,没有云凝讲解,邵珍理解起来都困难些。
霍年为此愁眉苦脸。
邵珍怕费电,是点着蜡烛看书的。
敲门声响起来,不等开门,烛光就左右乱窜。
邵珍喊了声“进”,党姣姣端着热水走进来,“小珍,洗脚吗?”
邵珍大惊失色,“嫂子,你怎麽帮我打洗脚水?我自己来就行。”
“你哥呗,今天太累了,非要我去烧水,反正也得给爸妈送,顺便给你送过来呗。”
邵珍房间小,床紧贴着书桌,党姣姣在门口坐下,“你今天是不是有话没说完?”
邵珍一愣。
党姣姣提醒道:“你说要换工作,是找到合适的工作了?”
邵珍犹豫片刻,吞吞吐吐道:“11所那边可能有个岗位。”
党姣姣:“啥?11所?什麽所?监狱?”
邵珍被党姣姣逗笑,“是梁桉大院。”
“梁桉大院?!”
像党姣姣这些普通人,其实不知道大院具体是做什麽的,但都知道大院福利待遇好,在里面工作的都是高级知识分子,说出去都有面子的。
党姣姣激动道:“你能去大院工作?这还犹豫什麽,赶紧去啊!我还以为你是离婚受刺激了想辞职!”
邵珍思考很久,决定还是如实相告,“嫂子,我跟你直说了吧,大院人太多,里面等着分房子的都排队了,我进去只是最普通的计算人员,我估计下辈子都分不到房子。”
党姣姣怔住两秒钟,接着哈哈大笑,“我明白了。”
邵珍茫然地看着党姣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