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花镇
正值一月寒冬,江州不常见霜雪,却湿冷得很。
前日路介川收到一封密信,似是玄州出了事,便让程霖马不停蹄地赶了回去。
比起玄州的整齐划一,江州的房屋错落有致,街也更窄。
桃花镇在江州西边,乘马车过去後还要再跨过一座桥,穿过一片竹林。
许是年关将近,镇上的人都忙忙碌碌,热闹得很。
四人找了一家镇上的客舍,刚住下就感受到了这里人的热情好客,客舍的店家是个朴实的中年女人,镇上人都称呼她为“秋姨”。
客舍不大,客不算多,这儿的饭菜也都是秋姨亲自下厨烧的土菜。
秋姨早年没了夫婿,膝下没有儿女,本还觉得有些孤独,後来到了这儿开了这间客舍,常和各处来的人聊上一聊,这日子也有意思多了。
边听秋姨讲镇上的事,边听齐延讲些趣事见闻,几人吃得也是津津有味。
“对了秋姨,你听说过一个叫王实的人吗?”岳华绮放下了碗筷。
秋姨思索後摇了摇头,“没听过,这人有什麽特点吗?”
“他四十不到一些,身形偏壮实,左耳後有一道疤。”岳华绮回忆起周盛仲当时的描述。
“咱们桃花镇上这个年纪的男子有很多,那道疤若不是特别明显,确实很难让人记得。”
路介川想了想补充道,“他应该是後来才到桃花镇的,并非本地人。而且,或许用的也不是王实这个名字。”
“容我想想……我到时也帮你们去打听打听,有消息了告知你们。”
明月高悬,岳华绮有些失眠,走出房门,见路介川一人站在院子里,在月光之下看着倒有些落寞。
“路公子,是玄州出了什麽棘手的事吗?”
路介川转过身来,轻轻摇了摇头,“周将军和陛下因北疆使者之事起了争执,卫啓会时刻盯着找他的错处,召集旧部和屯兵粮之事恐怕是要再缓一缓了。”
注意到他淡淡的语气,岳华绮继续问道,“路公子,你是还想到了什麽吗?”
路介川擡眼看到岳华绮认真的模样,神色放松了些。
“我是怕陛下心里对周将军早有芥蒂,虽说他是借无战事为由收回了许多兵权,但他心里或许早已不信任周将军了。”
“都说伴君如伴虎,君王忌惮功高盖主之人,是常事,周将军为新陈打了那麽多场胜仗,可谁都难猜陛下会有几分信任,又有几分顾忌。”
“其实一切也皆是在赌,赌那个可能,赌这个局里谁先动。”
此刻的路介川让岳华绮感到有些迷惘,在他身上好像蒙着一层雾,眼前之人看上去运筹帷幄,可岳华绮总觉得,他从未将自己置于这场赌局之中,或者说,这从来不是他真正想做的事。
隔日,在镇上打听了一圈没什麽收获的几人回到了客舍,准备倒杯茶歇歇,却不见秋姨的身影。
热茶下肚,岳华绮看向低头忙活的小二,“小二,秋姨去哪了?早上就没见着她。”
“她只说有点事儿,没说去哪……哎等等,这不回来了。”
朝门口看去,秋姨提着竹篮,踏着匆匆的步伐走了进来。
二话没说,秋姨先一人分了几个柑橘,才坐了下来开口道,“我去问了镇上几个老街坊,你们说的这人呀,我可能知道是谁了。”
听秋姨说,有个好几年前到桃花镇来的男子,那时约莫也就三十出头,起初在镇上的铁匠铺帮忙打下手。
不过铁匠铺的陈叔年纪大了,老毛病也多,没过多久就被子女接了去,之後他便一个人住到後山去了。
“听他们说,他是个好人呀,虽然不在铁匠铺了,可镇上人有需要找他,他都会给解决。他是姓王没错,但没人知道他的名字,人是又高又壮的,你们可以去看看,保不齐就是他。”
眼见此事有了眉目,岳华绮也没了倦意,“多谢秋姨,那这後山我们该如何去?”
“这後山的路我倒是不熟悉,不过前面街上那家小酒楼里有个姓赵的少年,他常跑到後山去,你们可以找他带你们去。”
事不宜迟,现在便可出发。
看向已经剥了两个柑橘的齐延,路介川思量後有些顾虑,对他说道,“齐延,此行我和岳姑娘有要事想问王实。这麽多天奔波下来,你也没好好游览赏玩,既无事,不然趁此在桃花镇上好好逛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