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冀为也不开口,他只是沉默地望着那棵枝干早已光秃的树,末尾细瘦的枝条被风吹得打颤乱晃,凌乱地铺展在冬日黯淡的天色之下,孤独而冷寂。
我故作轻松,语调轻快,装作什麽都不知道的样子,有意让气氛不显得那麽沉闷。
“你这几天跑哪儿去了?我妈做了你爱吃的炸茄盒,敲你家门都没人。”
陆冀为看向我,默了一瞬,淡淡开口:“你见过我爸了?”
“……”我挠挠头:“啊……见过了吧。”
又是无话,又是沉默。
我根本猜不出陆冀为此时此刻在想什麽,我也不知道他会怎麽做,我是一个从普通正常的家庭里生长起来的小孩,从小和父母吵吵闹闹,气急了也会委屈地离家出走,但再怎麽样,成长的这一路总归是平淡温暖的,我甚至想象不出陆冀为从小到大的心路历程,于是张张嘴,都不知道该怎麽安慰。
“你这几天住在哪里啊?”
“张飞驰把他的床位借给我,他这一周每天回家住。”
“哦……张飞驰人还挺好的哈……”
冷场。
一种淡淡的无力感在心头浮起,我忍不住想叹息,原来我妈说的真的没有错,我的确笨嘴拙舌。
“回班吧,要上课了。”
“哦……好。”
我走了几步转回身。
“你不回去吗?”
陆冀为笑了一下,破碎的眼角与眉梢,让这个笑容显得尤其淡,淡到如窗外抓不住的风。
“这里风景好,我再待一会儿。”
风景并不好,可是他说好,那就好吧。
我终于将心中的那口气叹了出来,铃声响了,我走了两步又转回了身,几大步走回到他的面前。
“陆冀为。”
我认真地盯着他的眼睛。
“你是个聪明的人,不要拿别人的错误惩罚自己。”
我的安慰皱皱巴巴,不成样子,然而陆冀为低头看着我愣了一下,还是笑了。
这次的笑容明显要真实许多,不再轻飘飘地没有重量。
他轻拍了下我的头:“知道了,回去吧。”
我转身大步跑回班级,没有回头,一次也没有。
陆冀为是一个勇敢的人,比我要勇敢许多许多,我毫无理由地相信,没有任何挫折能打倒他,所有困难遇到他都要低头,何况他那个便宜老爸。
相较而言,我比较担心我自己。
有关于早起和熬夜的问题,我脆弱的意志力和瞌睡虫每天都在做着艰苦卓绝的斗争,还没斗争明白,我很快遇到了第二个问题——无法静心。
晚上十点二十二分,我的上下眼皮不停打架,屁股下的椅子怎麽坐都不舒服,腰酸丶腿痛丶背也僵,反正就是坐不安稳。
在一道数学题验算到第三遍,见了鬼似的就是得不出答案後,我丢下笔,试卷往地上恨恨一扔。
老娘不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