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考胜利!
人气到一定境地,是会被气笑的,我姐这天大发慈悲地没有揍我,还化愤怒为食欲,中午吃了许多饭,把几个叔叔舅舅都看呆了。
这在外面是受了多大苦啊,给孩子饿成这样,于是一个劲儿地给我姐夹菜,多吃点儿,多吃点儿。
吃完饭,我给我姐道歉,我姐笑着看了我一眼。
“真心道歉吗?”
我想了想,摇摇头:“不真心。”
我姐一副‘我就知道’的表情,我嬉皮笑脸去抱我姐的胳膊。
“你老板脑子有病,大过年的讨人嫌,这种老板别搭理他。”
“不搭理他你给我工资花啊?”
我认真的问:“他会扣你工资吗?”
“那倒不至于,他还指望我干活呢,顶多再见面时装个傻呗。”
我姐风轻云淡的样子很酷,然而我忍不住笑。
“一年前你可不是这样的,领导一来消息你就紧张暴躁得要跳起来,饭都没心思吃。”
我姐也笑起来,故作惊讶:“还有这种事,我吗?我啊?你肯定记错了吧。”
好吧,我姐说记错了,那就记错了吧。
我和我姐沿着老街遛弯,没有目的地,也没有方向,纯粹吃饱了撑的想走走,就是天气实在不太好,阴乎乎的,透着股喘不过气的压抑,让人心情明媚不起来。
我姐伸手给我把羽绒服的帽子戴上,也戴上了自己的。
走了一会儿消食,沿路碰上同村认识的人,我分不清村里沾亲带故的亲戚,阿姨婶婶叔叔的一气乱叫,我姐能分清,还和她们说了几句话。
无非是些客气的吉祥话,过年好啊,在哪儿工作,挺好挺好,赚钱多吧,多注意身体啊,好的好的您也是,还没有对象啊,得赶紧找了,好的好的我努力。
等人过去了,我看了眼我姐,她脸色平静,神情愉快,一点儿没受影响。
“他们八婆兮兮的你为什麽不生气呢?”
“为什麽要生气啊,人家也是关心你嘛。”
我翻了个白眼:“那还是不要关心好了。”
我姐曲起食指敲了一下我的头,“小小年纪,怎麽跟个炮仗一样。”
我委屈地摸了下脑袋,撇撇嘴:“我就是想不明白嘛。”
“很简单啊,没什麽想不明白的,在他们那一辈人看来,稳定大于一切,甚至大于快乐,如果能够得到稳定,一辈子不快乐也行,工作如此,婚姻亦是如此。”
“可我们不这麽想。”
“是,所以按照自己的想法去活就好了,未来是属于我们的,还有啊,你现在脾气怎麽比我还大?不要天天板着小脸跟人对着干,你想干嘛,想上天啊?”
我不太虚心地接受了批评,转过一个街角,鸟鸣啾啾,我擡头看,几只鸟儿正盘桓飞过头顶,小小的翅膀,一点儿也不惧怕蓝天之大。
我忽然开心起来,由衷地为我姐姐感到高兴。
她现在对待工作终于不再愁眉苦脸,虽然还没到游刃有馀的地步,但起码不用天天半死不活,外面天地广阔,辛苦与孤独在所难免,可也因此拥有了更多的自由。
她不必束缚于家乡单薄狭窄的评价体系里,不再轻易被亲戚长辈评头论足,也有底气不再允许他们在她的人生里随意指手画脚。
即便现在的工作也很累,但仍旧可以心怀希望,慢慢调整心态,积攒力气,飞向更远更好更自由的地方。
从老家回来後,我马不停蹄去了礼品店,鉴于陆冀为同学还在生气,我迫不得已,准备买份礼物哄哄他。
不,送给他,就当作是新年礼物。
礼品店里的商品琳琅满目,我不知道送什麽好,逛了一圈又一圈,最後在一个摆着保温杯的货架前停下了。
黑色的保温杯,低调丶沉敛而具有实用价值,我很满意。
我还给钱浅挑了一个小猫的摆件,精致丶可爱,并不实用但极具观赏价值。
结账时,我听见自己新年刚到手还没捂热的压岁钱嗖嗖离我而去,心疼得吧嗒吧嗒滴血。
我的保温杯礼物挑的还不错,陆冀为很喜欢,甚至喜欢到对我笑了好一会儿,笑得我毛骨悚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