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世界好小
我和孙雅培的关系跌到了冰点,这几天的朝夕相处,大家和自己的同桌的慢慢熟悉了起来,有说有笑。
只有我和孙雅培,各干各的,互不理睬,一天也说不了一句话,最多是晚自习下课她要去洗手间,孙雅培说一句让让,我就擡擡屁股向前,让她出去。
除此之外,别无交流。
不是不孤独,而是宁愿孤独,也不要笑脸讨好自己不喜欢的人。
接下来几天的天气异常舒服,不知道是不是那场雨的缘故,早晚的空气里已经有了秋天的味道,不过阳光仍旧是晒人的,九月的秋老虎名不虚传。
我似乎晒得更黑了,昨天出门的时候碰到陆冀为,他愣了一下,视线在我的脸上转了两三圈,然後冒出一句,“你好黑了。”
我被他说得不好意思,气恼地脸都红了,不过就现在的肤色应该看不太出来,我没好气地回敬了他一句,“管好你的嗓子吧。”
哑得跟只公鸭子一样,还管别人那麽宽。
这几天我们学了五首军歌,参加了拔河比赛,还去几公里外的集训基地拉练了一次,走着去,走着回,累了个半死,雷打不动的是天天晚上考试,天天的学科讲座会。
我们结束军训的那天是个真真正正的秋日,不再热得一身汗丶满脸油,不再热燥难耐。
天空辽远,一朵云也没有,天蓝的要命,像我的牛仔裤颜色一样。
我们教官在这时候收敛了一身嘻嘻哈哈不正经的气质,他最後送了我们一句话,差点儿把我感动哭了。
他很真诚地说,无论什麽时候,希望你们做个开开心心的人。
我们纷纷含泪点头,好像真的听进去了一样,立志要做一个开心的人,就像我们的乐天派教官一样。
可是到了下午,这个志向就脆弱地消失了,我们班的同学一个两个的都变得开心不起来。
连续一周的军训,同样代表着连续一周的考试,现在军训结束,陈志高把我们的中考名次表和入学考试成绩表打印了出来,贴在墙上。
我上完厕所看到大家把教室门口那边的墙围得水泄不通,还纳闷是要重新安排座位了吗?为此还暗自窃喜了会儿,後来才反应过来,原来是比座位表更让大家关注的东西。
孙雅培从人群中挤了出来,回到座位上时心情很不好,是那种明显遭受重大打击的心情不好,眼眶里已经有泪珠在闪动,我吓得没等她开口就赶紧站起来,腾开位置让她进去了。
孙雅培坐下後,头往桌子上一趴就开始哭,我迟疑了一瞬,按捺不住自己,伸头也是一刀,缩头也是一刀,早晚要挨一刀,所以就不要折磨自己了,早死早超生吧。
我挤进人群的瞬间和丁菡撞到了一起,她脸色有点儿苍白,擡头看到是我时,神色又变得有些古怪,目光在我脸上定定地停了两三秒,而後垂眼匆匆地挤出去回座位了。
丁菡看我的那眼古怪没让我有多大感受,现在的我满心满眼想知道的是自己的成绩和名次,哪儿还有闲心去管她啊。
尽管有心理准备,然而在真正看到成绩的刹那,脑子还是一懵。
我满心忐忑地去,脑袋空空地回,回到座位上发了会儿呆,直到同桌孙雅培不再哭了拿纸巾猛擤鼻子,我才回过神来。
中间的垃圾袋早被我撤了,改成挂在了靠近我自己的这边,我不做冤大头,黑锅背了一次绝不会再背第二次。
她手里抓着一大把擤鼻涕的纸巾,跃跃欲试地似乎想丢进我挂的垃圾袋里,又好像在犹豫距离有点儿远。
我瞥了她一眼,话说得很直白,“别往我这儿扔。”
她红着眼睛瞪我,我也不理她,低头翻书看,心想,你瞪就瞪吧,我又不少肉。
孙雅培最後冷哼一声,站起来撞开身後的桌子出去了,我看了眼她气冲冲的背影,翻了个白眼。
幸好後座这会儿没人,我转身回去把被撞歪的桌子正回来,桌子上倾斜的书也恢复整齐。
中考成绩班级第四名,年级一百九十八,入学成绩第六名,年级二百三十九。
摊开的书本的空白处被我写上了这四个数字,我长久地盯着这几个数字发呆。
心里有些小小的失落,与其说失落,不如说是落差,因为心里预期的成绩要比看到的,会好一点点。
我默默叹了口气,顿觉未来的日子生存将变得无比艰难,大家怎麽都这麽厉害啊?
最後这天的晚自习没有再考试,陈志高过来通知我们,中考成绩年级前二百的人现在去学术报告厅听年级主任讲座。
我收拾着笔和本子,同桌孙雅培时不时偷瞄我一下,隔壁的丁菡也看了我好几眼。
在这几秒的时间,从前那种再熟悉不过的感受又回来了,我的气馁和郁郁寡欢也好了一点,动作变得轻盈,而我故意慢吞吞,今晚的好心情有很大一部分是孙雅培带来的。
没错我就是这麽小心眼,有仇即使报不了,也会一直记着。
让我诧异的是丁菡,直到我起身和其他人往外走,丁菡仍旧坐在位置上不动,低着头,高高摞起的书遮住了一贯冷漠的眼睛。
我走出教室,下了楼,才後知後觉反应过来,原来丁菡没有进年级前二百啊,她竟然排名在我之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