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烨目光依旧紧紧盯着房门,随口应道:“是我的救命恩人,不久前我腹部受伤那次,便是她救了我。”
钟叔意味深长地“哦”了一声,目光在萧烨身上打转,心里暗自思忖,事情应该没这麽简单,若只是救命恩人,府上空房间那麽多,为何公子偏偏将这位姑娘安置在了自己房中的床榻上?要知道公子可是有洁癖的,连一向与他交好的贺世子都不能随意坐他的床。
不过,这些话他只敢在心里猜测,并不敢说出来。
萧烨在门前不安地踱步,每一步都踏得又重又急,地面仿佛都被他踏出了坑。终于,房门打开,府医走了出来,他立刻迎上前去,关切地问道:“她怎麽样了?”
府医神色凝重,微微摇头,叹了口气道:“情况不太妙啊,这位姑娘身子骨本就单薄,打她的人下了死手,若是再多受几杖,怕是不死也残。好在有公子的那棵百年人参吊住了性命,暂时脱离了危险,但是否会落下残疾,还得等她醒来再看。”
萧烨面沉似水,墨黑的眼中透着一股不容置疑的威严,“不惜一切代价,一定要治好她。”
府医连忙点头,恭敬道:“公子放心,我自当竭尽全力。”
萧烨走进房中,来到床榻边,看着昏睡中的星澜,见她眉头因为疼痛紧紧蹙在一起,忍不住伸出手,轻轻抚上她的眉心,试图抚平她的痛苦,直到她的睡颜渐渐变得安详,他才轻手轻脚地离开,去净室沐浴更衣。
换衣服的时候,钟叔来敲门,道:“公子,贺世子来了。”
萧烨一边系着衣带,一边说道:“请他去花厅稍坐片刻,我即刻就来。”
他穿戴整齐後来到花厅,贺逸舟正坐立难安,一见到萧烨,立刻站起身来,快步上前,焦急地问:“星澜姑娘怎麽样了?”
萧烨神色疲惫,沉声道:“受了杖刑,仍在昏迷中。”
贺逸舟一听,急切道:“带我去看看她。”
萧烨知道贺逸舟是真的关心星澜,便带着他来到自己的房间。
贺逸舟看到面色惨白丶美目紧闭的星澜,心中涌起一股怒火,愤慨道:“这麽一个如花似玉的美人儿,他们也真下得去手!”
他的声音在安静的房间里格外响亮,萧烨连忙比了个噤声的手势,“看完了就出去,不要打扰她休息。”
然後不由分说地将贺逸舟往外推。
贺逸舟被推到门外,这才後知後觉地反应过来,瞪大了眼睛,一脸不可置信道:“萧靖之,这好像是你的房间吧,你竟然让星澜姑娘住你的房间?!”
萧烨当时没考虑太多,下意识就抱着星澜来到了这里,现在想想的确有些不妥,可她重伤在身,又不宜挪动,便故作镇定地解释:“其他客房还没收拾,星澜姑娘的伤势耽搁不得,我这也是事急从权。”
贺逸舟才不信他的话,“你糊弄谁呢,我那间客房不是现成的吗?”
萧烨俊眉微蹙,脱口而出:“她一个姑娘家,不好住男子住过的房间。”
贺逸舟抓住了他话里的漏洞,坏笑着说道:“你不也是男子。”
萧烨一时语塞,张了张嘴,却不知道该如何反驳,一向能说会道的他,此刻竟被问得哑口无言。
贺逸舟笑得更欢了,深明大义地拍了拍他的肩:“不用解释了,我都懂。”
萧烨无奈地白了他一眼,转移话题问道:“你把苏姑娘平安送回去了吗?”
贺逸舟收起笑容,认真道:“早就送回去了。”
他从苏木香那得知了星澜和昭华公主的纠葛,不禁有些唏嘘,“昭华公主视星澜姑娘为眼中钉,你是打算为了她抵抗这位刁蛮公主的所有怒火吗?”
萧烨神色平静,云淡风轻道:“她做这些归根到底是不想让星澜再成为她和温驸马之间的阻碍,倘若我能助她达成所愿,她感谢我还来不及,又怎会怪我。”
贺逸舟没听太明白,茫然地问:“什麽意思?”
萧烨不答反问:“此番我强闯开封府救人,外界会如何揣测?”
贺逸舟不假思索道:“当然是觉得你喜欢星澜,色。令智昏。”
萧烨点了点头,“只要昭华公主也这麽认为,她自然乐见其成。”
贺逸舟有些惊讶:“你这是要牺牲自己的名声来保全星澜吗?”
萧烨自嘲地勾了勾唇,“如今的我本就毫无名声可言,倒是连累她,要一起承受流言蜚语。”
贺逸舟一脸意味深长地望着萧烨,都这个时候了,他还在担心会连累星澜,看来这家夥不仅陷进去了,还陷得很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