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掏空然後无视(第2页)

她最享受的时刻,便是看着昔日高高在上的对手,跪在昂贵柔软的波斯地毯上,涕泪横流尊严尽失地乞求她高擡贵手放过一马,这时,她会慢条斯理打开还冒着滚烫热气的羊杂碎,辣油鲜红,染得她嘴唇更艳:“早知今日,当初在酒桌上逼我喝那三杯罚酒的时候,手何必抖呢?抖了,这血就洒了,多可惜。”话语轻柔字字见血,权力是最好的药而她已经上瘾。

抛弃女儿巴月孚,只是随手扯断一根连接在精密仪器上的丶无关紧要的丶甚至可能引发故障的冗馀线路,一次必要的系统清理。那孩子在身後哭喊着妈妈,声音穿透防弹车窗的玻璃,她坐进新买的黑色轿车,真皮座椅远比孩子听话的多,关上车门的瞬间世界彻底清静,只剩下引擎低沉完美的轰鸣。後视镜里那个小小的身影越来越远,最终变成一个黑点消失不见,她的手指微微颤抖,但很快握紧了方向盘,将软弱迹象压了下去。

情感是操作系统里最危险的病毒,是可能导致全线崩溃的脆弱冗馀代码,必须彻底格式化清除不留痕迹,她只要赢,要穿上那身用无数人的失败屈辱和背叛编织成的丶浸满血锈味的“龙袍”,坐在那以骨堆砌的权力宝座,俯视那些曾经将她踩进泥泞丶如今却需仰她鼻息才能呼吸的蝼蚁,这就是她存在的全部意义,她生存的唯一目的,任何阻碍这个目标的人或事都必须被清除。

她成功了,站到了她曾经仰望的位置。但鼻腔里残留着深入肺融入血的煤烟味,那是她出身的胎记,是她野心的不竭燃料,是她灵魂深处无法驱散的幽灵,时刻提醒她来自何处,以及她为了离开那片泥泞究竟可以将灵魂切割组装成何等形态,这味道,是一种令人厌恶却又赖以生存的联系,每当她感到动摇时就会深吸一口气,让这味道提醒自己不要忘记过去的屈辱,不要停止向上的脚步。

巴月孚站在沙坡头的风里,感觉自己是一株空心植物。风是永恒的,裹挟着亿万颗细沙永无止息地吹拂,打在她脸上,不是抚摸是刺痛,提醒着她与这片土地之间清醒疼痛的连接,风塑造了这里的山川,也塑造了这里的人包括她。

她微微眯起眼,睫毛上很快凝结起钻石般的沙粒,导游证挂在胸前风吹得啪嗒作响,她对着麦克风,向一群裹着鲜艳丝巾丶对着荒凉景致兴奋异常的游客,讲解着脚下无垠沙漠与远处那道河弯。她的语气平稳得像在朗读一份来自地质年代的说明书,用词精准数据清楚,也透着一股宇航员透过舷窗俯瞰陌生星球般的绝对疏离,她的声音通过扩音器传出去,变得陌生机械。

擤鼻子是她讲解中一个自然而然的生理停顿,熟练得如同呼吸,鼻炎是血脉强行打下的烙印,是她与那片土地那段血缘之间流淌着的生理联系,每次擤鼻子她都能感受到那种熟悉的阻塞感,有什麽东西永远无法畅通。

她的成长,是一个持续对血缘这一宏大沉重的叙事进行祛魅和解构的过程。

奶奶巴浊那岩石般的冷漠,是她人生最早也是最深刻的哲学啓蒙,它教会她温情或许并非生存的必然基石,甚至可能是一种需要警惕的软性的绑架与消耗,她从奶奶身上看到了某种可怕的坚韧但也看到了这种坚韧背後的人性代价。

父亲循环播放的催婚和抱怨,在她听来,像是信号不良不断卡顿的老旧收音机,断断续续播放着来自遥远过去的丶早已失效的咒语,逻辑不通令人疲惫只想关掉,他的声音总是带着一种焦灼的渴望,渴望通过她来实现自己未能实现的梦想。“给我买房就结。”不是讨价还价的条件,而是一道简洁高效的防火墙,一个绝对理性的算法结果,直接将对方基于陈旧版本系统发出的丶无理的数据包彻底拦截丶终止这场无意义的对话,她知道这很残忍但这是唯一的自我保护方式。父亲跳着脚气急败坏地骂她不孝,她心里甚至泛起一丝略带讽刺的心疼,不是为自己而是为对方,一个人竟然试图用如此苍白无力丶早已被时代锈蚀的锁链来捆绑另一个已运行着不同系统的灵魂,这景象本身就带着一种荒诞的悲剧性,让她感到一种疲惫的可悲,她冷眼旁观,如同观看一场与己无关的拙劣演出,演出结束後转身离开。血缘于她,从来不是巢xue或後盾,而是一个需要不断与之角力辨析,并最终需要超越的沉重的客体,一个无法选择的历史包袱,它试图给她贴上预设的标签,划定狭窄的跑道,告诉她“理应如此”。而她的全部反抗,并非力竭呐喊或激烈冲突,而是用一种近乎冷漠的平静,转过身,步履清晰走向一个完全不同的丶更辽阔的丶无比自由的方向。

考上大学,父亲那句充满遗憾与偏见的“要是考上的是儿子就好了”,她迅速戳破了这句话背後的全部虚弱:“他不会的,因为有你在替他争,他不用争就自然有人给他把世界捧到他面前。”她不屑于在这个天生倾斜的角斗场里争取一场被施舍的胜利,她想做的,是直接走出这个规则荒谬的游戏场,去开辟自己的地图,绘制自己的版图。

当导游很好,天地辽阔,岁月漫长,山河的沉默足以消化人类所有微不足道的丶自以为是的爱恨情仇,她带着天南地北的客人,看贺兰山在亘古夕阳下泛着神秘而悠远的光,看王陵封土堆在旷野中诉说终极虚无,在时空叙事面前,个人那点纠结与悲欢,轻渺得像随风而起的一粒沙,瞬间便被吞噬,不留痕迹,这让她感到一种莫名安慰,大自然是最好的心理治疗师,它从不评判,只是允许一切。

她带团参观一个葡萄酒庄,再次认出了巴浊,那个苍老干瘦得像一截被雷劈过又被风雨反复磋磨的老树根的老太太,正弓着对折的腰在检查发酵桶,手指黝黑指甲破裂,两人目光在弥漫着浓郁酒糟和腐烂果子气味的空气里短暂相遇,没有火花没有波澜,甚至没有陌生人之间通常会有的丶礼节性的好奇与打量,就像视线无意中扫过一件熟悉却早已蒙尘的旧物,然後目光自然地滑开,转向下一个需要讲解的景点,事後有游客好奇地问:“小巴导,刚才那位老师傅,妳认识?”她擤一下鼻子,声音平淡得像一杯晾凉了的白开水:“不认识。”

她心里的洞,是血缘强行剜走的一块肉,最初也疼也空落落得让人心慌意乱,四下摸索无所适从,她试过用各种东西去填充,努力学习换来的认可,努力工作赚取的金钱,来自陌生人的短暂善意,却发现无论塞进去什麽,最终都会从洞中无声漏走,留下更大的虚无和回响,後来她终于明白了,那洞就让它空着好了,它是伤口也是窗口,风能从中穿过,发出只有她自己能听见的丶呼啸的自由,阳光能照进去留下斑驳光影,它反而让她变得轻盈通透,像一件有了气口的瓷器,反而更不易被内部压力击碎更能承受重量,这个洞成了她的一部分,她学会了与它和平共处。

她坐在路边小吃摊的塑料凳上,吃一碗滚烫辛辣味道粗粝的辣糊糊,强烈的味觉刺激灼烧着口腔,疼痛感清晰锐利,让她无比真切地感受到,此刻,此地,自已的肉身存在着,鲜活存在着,辣味刺激着她的泪腺,但没有哭,只是感受着这种灼热的存在感。

她带着旅行团行走在无垠天地之间,像一阵自由的风,穿过与生俱来的空洞,发出属于自已生命的独一无二的声音,这声音是她存在的证明,每个脚印都是暂时的,每阵风都会将足迹抹去,但这正是她想要的方式,轻盈存在,不留痕迹消失。

日落是一场场盛大缓慢又无声的殉道,橙红色的火球不再炽烈,带着一种流尽鲜血後的疲惫无奈,一点点沉入被风刃切割了千万年的丶土黄色的丶冷硬的山脊线之後,像一位古老的巨人缓缓合上她灼热的丶看尽世间荒凉的眼睑,天空被染成深浅不一的橘红色和紫色,云彩是被点燃的棉絮漂浮在壮丽背景之上。风不知在何时停了,空气里弥漫着被太阳炙烤了一天的沙土热气丶干枯的骆驼刺和蒿草散发出的浓郁苦涩芳香,带着原始性的苍凉笼罩了四野,压得人心下沉血变缓,在这片寂静中甚至可以听到自己的心跳声。

巴浊背着那筐沉重的野葡萄,深紫色在颠簸中不断被挤破,浓稠得如同凝固血液的汁液不断渗出筐底,在她灰扑扑的衣襟上染开一幅抽象狰狞的地图,她的脚步沉重坚定,每一步都在松软的土地上留下深深脚印,像在向这片土地宣告她的存在。她停下来,张开嘴,鼻炎让她每一次呼吸都变成一场艰苦的残酷战役,声音粗重嘶哑,在旷野里传出很远,像某种濒死生物的哀鸣,却又固执证明着生命的粗糙存在。

拓祥熙打发走了那群唯唯诺诺时刻揣摩她心思的下属,独自踱步到一块巨岩投下的如同黑色帷幕的浓重阴影里,暂时脱离了那片她亲手打造的却同样令人厌倦的繁华,那件价值不菲的羊绒大衣下摆不经意间沾上了黄土的印记,她抱着手臂,目光扫过这片荒凉又蕴藏着巨大商业价值的土地,心里飞速计算着推平哪个山头的成本效益最高,在哪里修建能最大化利用的豪华酒店,又如何将这份原始苍茫的苦难包装成奢侈品,把这壮烈风景变成源源不断的丶可量化的现金流。

巴月孚送走了最後一批兴奋之馀略带疲惫忙着拍照的游客,摘下了挂在脖子上的还带着她体温与风沙的导游小喇叭,她独自沿着那条被无数车轮和脚步碾踏出的丶蜿蜒如伤疤的土路,慢慢往回走,耳机里流淌着林忆莲空灵俊俏哀怨鬼魅的歌声“野地里风吹得凶无视于人的苦痛,仿佛把一切要全掏空,往事虽已尘封,然而那旧日烟花,恍如今夜霓虹。”野风在她与外部世界之间建立起一道透明安全互不干扰的屏障,守护着内心那片她精心经营的只属于自己的旷野,音乐声隔绝了外界的一切,创造出一个只属于她的空间。

就在这时,一只老岩羊出现了。

它太老了,毛色灰暗失去光泽,如蒙尘的破旧毯子,犄角布满经年累月战斗留下的深刻伤痕与磨损,记录着无数次生存的搏斗与艰辛,它缓慢移动着,每一步都显得谨慎疲惫,已然知道自己的时间已经不多了,它的眼睛浑浊深邃,盛满了岁月的沉淀和荒野的秘密,它试图从一处过于陡峭的悬崖边缘探出身去,啃食岩缝里一丛侥幸存活的丶营养不良的丶却倔强泛着一点绿意的草,维持着最後的生机,蹄下的一块松动石头突然崩塌它的身体瞬间失去平衡。

没有哀鸣没有挣扎,只是在空中完成了几圈笨拙无力的翻转,像一件被造物主随手抛弃的旧物,然後砰一声闷响,实实在在砸在谷底那片棱角分明如同尖齿的乱石滩上,坠落过程似乎持续了很久又似乎只是一瞬间,时间变得扭曲又模糊。

一小片尘土受惊般扬起,在夕阳血一样的馀晖中短暂徒劳地飞舞,又无奈顺从地缓缓落下覆盖一切,它的四肢反射性抽搐两下,最终归于绝对静止,所有苦难就此终结,眼睛还圆睁着,倒映着天边那抹最後丶最凄艳丶最转瞬即逝的晚霞。

巴浊是先看见的,她被岁月风沙磨损了所有光泽的老眼,愣愣盯住谷底那团不再有任何动静的丶迅速冷却的生命,看了足足有好几秒,好像在辨认什麽,然後,毫无预兆地,一声笑从她喉咙深处挣扎着丶冲撞着丶撕裂着冲出来。笑声干涩嘶哑,像被反复打磨过的即将断裂的老树皮,却带着一股原始蛮荒的近乎畅快的释然。“我地光三……”她笑着,鼻涕毫无知觉地流进了她咧开的丶布满干裂纹路的嘴角,“摔得好…摔得稀烂…好得很……再也不疼了…再也不用了…”她像是在评价那只羊,又像是在喃喃自语,对着自己那具破败疼痛丶被使用了一生也抗争了一生的躯壳。笑声在山谷中回荡,变得怪异陌生,就好像不是从她嘴里发出的,而是从大地深处涌出来的。

拓祥熙循着刺耳笑声望过去,眉头微蹙,她看着谷底那团彻底失去任何商业价值和生命迹象的皮毛与血肉,嘴角慢慢向上扯起一个弧度,那笑声从鼻腔里哼出来,带着金属质感和居高临下的嘲弄,“坐金山…呵…”她像是在评价一个最终惨败离场血本无归的老对手,语气轻蔑刻薄,“抗不住命……输得…真难看…”嘲讽之下,她的眼底深处掠过空洞与恍惚,透过这具迅速冷却的尸骸,她一眼望见了所有野心算计财富和权力堆积而成的辉煌宫殿的终极归宿,无非是,被时间这个推土机彻底推平,尘归尘,土归土。

巴月孚也停下了脚步,耳机落到颈间,乐声变得微弱,她静静望着那只死去的岩羊,看了很久很久,吸收了所有光线与声音的寒潭,然後,脸上缓缓绽放出一个极淡极轻笑容,笑容里没有悲悯没有恐惧没有嘲讽,只有一种对最终的了然“好了,”她几乎听不见地说,像在安慰一个相识已久的老朋友,也像是在安抚自己内心永恒的空洞,“都好了。没事了。”像是在说那只终于结束所有奔波危险与饥渴的羊也像是在说自己,洞还在,风停了,万籁俱寂,天地辽阔得让人想落泪,她的呼吸变得深长而平稳,就好像与土地的节奏同步了。

三种截然不同的笑声。干涩破裂如被碾碎的朽木的丶冰冷嘲弄如相互摩擦的金属的丶平静通透如穿透石缝流水的,在空旷无人的山谷里短暂交汇碰撞,激起不和谐的回声,然後迅速被这片土地永恒的寂静所吞没。这一刻共鸣短暂珍贵,但无人察觉无人珍惜。

笑完了。巴浊胡乱揩掉脸上的鼻涕和不知何时被风吹出的眼泪,手上的每一道裂痕都记录着故事,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尽的泥土和葡萄汁液的混合物,呈现出同干涸血液般的色泽,她站在那里,那双浑浊的眼睛里有什麽东西在那一刻死去了,又有什麽东西在那一刻获得了新生,她坚定不移地走向她那个散发着浓郁酒糟和腐败果子气味的丶阴暗却让她无比心安的地窖,脚下的土地认识她,每一块石头都记得她的脚步,每一粒沙子都熟悉她的气息,地窖是她的王国,她的堡垒,她的整个世界,在那里时间以另一种方式流淌,是葡萄发酵细微的气泡声,是酒液在陶罐中熟成的轻吟。那里没有世俗评判没有异样目光,只有她和她用痛苦酿造的琼浆,在昏暗中,她不再是那个被生活蹂躏的老妇,而是一个手握魔法的炼金术士,将酸涩果实,发馊馒头丶自己的眼泪,还有那些无法言说的痛苦与愤怒,统统投入瓮中,等待着它们蜕变成灼穿喉肠的烈酒。

与此同时,拓祥熙从羊绒大衣口袋里掏出最新款的苹果手机,手机不仅是通讯工具,更是权力延伸意志体现,屏幕冷白的光瞬间照亮她毫无瑕疵的脸庞,是一场精心策划的演出,每一笔妆容都是盔甲的一部分,每一处修饰都是防御工事,她开始冷静评估坠崖观景台的可行性预算以及如何利用这个自然奇观进行病毒式营销,将其转化为报表上跳动增长的数字。在她的思维中,那只岩羊的死亡不再是一个生命的终结而是一个商机的开始,血色夕阳不再是自然奇观,而是一个可以打包出售的旅游産品,苍凉山谷不再是寂静之地,而是一个待开发的利润增长点,她的思维被高效计算填满,每一个神经元都在为最大化利润而燃烧。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那双手保养得极好,指甲修剪得完美无缺,皮肤光滑得看不出岁月的痕迹,这双手签署过数千万的合同,抚摸过最昂贵的丝绸,举起过装满名贵红酒的水晶杯,却从未触摸土地从未擦拭眼泪,从未拥抱过那个瑟瑟发抖的小女孩,那个被她永远封存在记忆深处的自己,规划之馀,她的目光偶尔会飘向远方,飘向那只已经看不清的岩羊尸体飘向那两个逐渐远去的身影,有那麽一瞬间,她也问自己:所有的山都被推平,所有的谷都被填满,所有的自然奇观都被改造成收费景点,这个世界还剩下什麽?但这个问题很快就被更多的数字丶更多的计划丶更多的野心所淹没,她摇摇头重新将注意力集中到屏幕上那跳动的数字上,数字不会背叛她不会质疑她,不会让她想起那些她宁愿忘记的事情。

而在另一条路上巴月孚重新戴上了耳机,动作熟练,像是在为自身灵魂拉上一道透明帷幕,将世界纷扰再次隔绝後,她转身,步履平稳轻盈地走向大路方向,既不匆忙也不拖沓,像是遵循着某种内在的节拍器,节拍只有她自己能听见,她的身影在暮色中显得既单薄又坚定,脆弱又顽强,仿佛一阵风就能吹走又仿佛什麽都不能使她动摇。那里有最後一班载着她返回人间灯火的小巴车,载着她回到她那只属于自己的栖身之所,岩羊的死亡让她感到一种释然,生命终将归于尘土痛苦终将化为虚无,所有的执着和放不下最终都会随风飘散,这个认知没有让她感到绝望,反而给予了她自由感。她摸了摸胸口那个空洞的地方,第一次觉得它不是一种缺失而是一种容纳,可以容纳更多的风,更多的光,更多的可能性。

没有人再回头看那只岩羊一眼。它静静躺在那里,像一个被遗忘的标点符号,停顿在大地这篇无尽文章的某个段落之间,它的皮毛逐渐失去最後一丝温度,变得僵硬,与周围的石头越来越相似。夜间露水开始凝结在它的毛发上,是大自然为它举行的最後仪式。它的眼睛仍然睁着,倒映着越来越暗的天空和最早出现的几颗星星,但倒映中已经没有任何生命的痕迹。

这只岩羊曾在山崖间跳跃,在晨曦中觅食,它尝过最长的青草饮过最清冽的山泉,感受过阳光洒在背上的温暖也经历过严寒和饥饿的考验,现在,所有这些经历都随着最後一口呼出的气息消散在晚风中,它的尸体即将成为这座大山的一部分,回归它亘古的沉默完成最後的献祭,来年春天,第一场雨滋润这片土地,它的血肉将化为养分,滋养岩缝中可能生出的无人注意的绿意,那抹绿色不会知道自已的生命来自何处,不会记得曾经有一只岩羊在这里结束了自己的旅程,就像大多数人不知道自身生命建立在多少牺牲和遗忘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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