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调高速爱上了少女(第1页)

“调高速爱上了少女”

明几溜光,跌进“卿发”的玻璃窗,摔碎了,一片片,亮汪汪,铺在方砖地上,砖是老砖,青的,被年岁磨得温润,脚踩上去,不出声,只服坦承着,店里明净镜子亮堂,照得出人影儿,纤毫毕现的,推子剪子梳子吹风各就各位,默着等着,空气里是皂角清气混着一点铁器冷香。

轩辕容卿,立在镜前。她身量高,很大一只背挺得直,似院外那棵老杨树,灰白的发在脑後挽一个紧紧的髻,脸上沟壑是岁月拿刻刀一下下划出来的,深刻却不见苦相,只有透亮静气。她身上罩大褂,此刻她正给一位老主顾修剪头发,手指于花白发间穿梭。“阿酿,头毛松番些,还是展板些?”她沉沉的,似温过的酒。“容卿,妳看着办,顾家挖清妳的手艺。”老妇人闭着眼,服坦地喟叹。“啊来。”轩辕容卿应一声不再佛话,她取过喷壶细细将发丝润湿,水珠儿亮晶晶滚发梢,梳子是牛角的,滑进发间不通畅,她也不急,一下一下耐心梳通,指腹按上头皮,不轻不重揉着xue位,老妇人从喉咙里发出含糊声响,是虎都拉舒坦。

不是她在用剪子,是剪子依着她的心意动,嚓嚓嚓,声音脆生兵叮乓当,发丝,应声而落飘飘悠悠带着银亮光泽,她下剪,有章法,看头骨形状,看脖颈弧度,看肩宽窄,甚至看眼角眉梢流露的性情,她要这头发,长在这人身上,是贴合的,是提气的,是把岁月里藏着的“稀罕”勾出来的。“至少我看人第一眼通常看到的是发。”她常对来学徒的年轻女子说,“所以不能脏脸了事更不能日鬼,要敬着。”推子嗡嗡响起处理耳後发脚,她手法极稳边缘利落,妇人颈子原本有些佝偻了,经她这一修竟显出一种硬朗线条来。

“破蛋娃时候就爱摆弄头发。”她一边忙,一边偶尔喧个两句,“我娘骂我不务正业,我说,这啊来就是正业。”她梦想活到八十岁,目标是摆脱大衆对女性理发师的污名化,早年这行当女人做总被皮赞是“剃头匠的婆姨”或是被塞些暧昧不清的目光,她不,她就要把这店开得明堂,把手艺磨得发码,让那些说“女人剪头发,皮不楞瞪”的孬邦们,闭上嘴。

修面,毛巾敷上蒸汽氤氲,剃刀在牛皮上反复荡过,刃口雪亮。她一手轻绷皮肤一手运刀,刀刃贴着皮肤滑过,嘶嘶轻响应声而断,妇人仰着头,喉管脆弱暴露着却全然放松,这是一种交付性命的信任。末了吹风,她手指在发丝间翻飞,热度恰到好处,定型,她退後一步端详,镜子里,妇人睁开眼,愣了一瞬,继而笑了,眼角皱纹堆叠:“容卿,妳这手艺,宁邦展板!我年热那些年轻姑娘的头发做啥,咱这,才叫稀罕!”轩辕容卿也浅浅一笑,不言语,拿起小笤帚开始清理地上碎发,一丝一缕扫得干净,她养着一对黄雀,在窗边笼子里啾啾叫着,那声音清脆,给静谧的店添了些活气。

夜来黑关店门,她坐在椅子里,看着镜子里的自己,六十岁了,镜子不会皮谎浪当,白发皱纹,一样样都摆在那里,

忽然就想起高长滔,那个瘦骨嶙峋的女人。

容卿觉得长滔那双摆弄青稞种子的手力打千钓让她嫉妒,长滔觉得容卿这双能化腐朽为神奇的巧手冷静精准,让她嫉妒,她们互相较劲又互相吸引。而走入婚姻的那个相同因素更是荒谬都把异性的愱殬误认作了喜欢,结果呢?都摔得狠,离了,一身伤,回过头,才发现彼此在身边站了太久,影子都叠在了一起。

最後一次见面,是年时的事了。

那天,也是黄昏。长滔来了,风尘仆仆,她说,她新研发的种子,成了,要去美国演讲。“容卿,给我剪剪头发。”她说,声音沙哑,带着吹惯风的口音。容卿没多问只让她坐下,手指触到那干涩粗糙的发丝,心里忽毒俩一涩,这头发见证了多少日头多少风沙,剪子依旧嚓嚓地响,两人都不佛话。空气凝着,只有鸟雀偶尔叫一声。

“这一去,多久?”容卿终是开了口。

“说不准。也许,就留在那边看看。”长滔看着镜子里的她,眼神复杂。

容卿的手顿了一下,她想起太多,想起长滔表达爱意的方式就是不断投喂,把她当破蛋娃似的,塞给她新磨青稞饼,晒干肉条,嘴里还念叨:“妳麽事就皮不楞瞪,不吃东西,成仙吗?”想起两人并排坐在田埂上,看热头落下去,谁也不佛话,心里却虎都拉舒坦。

“好事。”容卿只说了两个字,继续剪。长滔从镜子里看着她,忽然说:“妳那目标,挺好。妳发码,一定能成。”容卿没应,心里搅沫沫一样,这人都要走了,还说这些。

剪完了,利落短发,衬得长滔那张饱经风霜的脸更加坚毅,长滔站起来,摸摸脖子,笑了:“干散。”她拿出一个布包,塞给容卿:“磨粉吃,对身体好。妳……照顾好顾家,别熬太晚。”容卿接过,布包还带着体温,她喉咙发紧,想说点什麽,一句耐尼在舌尖滚了滚终究咽了回去,说出口的是:“路上小心,毛有黑饭,麽心吃也要垫点。”长滔点点头,深深看了她一眼,眼神像要把她刻在门头上,然後转身走了,步子大瘦削影,很快消失在啊扎子暮色里。

容卿握着那包种子,站在店门口,站了半晚夕里,鸟在笼里安静了,热头早已落尽,天边只剩一抹残红,像血又像未尽咒世。

她想起长滔爱好游泳,说在水里,像回到了母体,自由。而她只爱养鸟,看它们在方寸之地,扑腾鸣叫,也算一种活着。“孽障。”她对着空荡荡的该道低低骂了一句,不知是骂长滔还是骂顾家,她们之间,太多话,像硬七拐棒的干粮,噎在喉咙里,咽不下吐不出,最後一次见面,依旧是投喂,一句话也毛有,只有剪断发丝,纷纷扬扬,落了满地。

同心喜欢作嫉妒,异路殷勤误喜欢。这道理她挖清了大半辈子,临了,还是被这“忽毒俩可惜”的情绪裹住了心口要馍馍的地方。

她转身回店,拉展关了门,镜子里只有她一个,很大一只,站着似孤峰。

热头还没爬上山梁,天地间是黑达嘛呼的一片,高长滔已经在地头了。

她的青稞田在山坳里一片缓坡上,土是塇土,她侍弄了半辈子,每一寸都挖清。她蹲下身,缓缓地膝盖发出轻微嘎巴声,她不在乎,手,伸出去,双手粗粝关节肿大,指甲缝里嵌着洗不净的泥土,似老树的根径直插进土里,她抓起一把土,在手里拈着搓着,感受着墒情,土还有点硬,带着夜气寒凉。“夜来浇的水,看来是吃透了。”她自言自语,声音沙哑,被风吹得散开。

她看的不是这一把土,是这一整片田,是田里那些还在土里沉睡或者刚刚萌动的青稞种子,那是她的命她的咒她的心系子,远处,有拉猴开的拖拉机兵叮乓当驶过,她头也不擡,她对铁家夥感情复杂,效率是高了,但柴油味她闻不惯,觉得浊。

天光渐渐放亮,热头跃出山脊,一下子,整个世界都醒了,苗才冒出指甲盖那麽高,清绿一层挂着露水,她沿着田埂走,眼睛戥子仔细称量着每片苗情。

这块密了,得间苗,不然挤在一起,抢养分都长成孬邦。那块稀了,苗子有些发黄是缺肥了?还是底下有虫子嚓掉根?她不是那种疯张冒失一看苗黄就乱施肥的打铁,她得挖清根源。

她俯下身趴在地上,鼻尖快要碰到泥土。她拨开苗根的土仔细看,不是虫害,是土质问题,这块地碱性偏大,她心里有数了。起身,拍拍手上的土,动作干散。

“央及个老天,这两日给点好热头。”她擡头看天,天蓝得晃眼,不是真的央及是习惯,她更信的,是顾家这双手。

回到院子,墙根下赛阳娃的猫懒洋洋地翻了个身,墙上挂着几串干了的青稞穗,金黄金黄算是唯一装饰,桌子上摊着笔记本,还有几个玻璃皿,里面是不同品系的青稞种子。戴上老花镜,她坐到桌前,拿起一个放大镜凑近玻璃皿,种子一粒粒,饱满的干瘪的,颜色深浅不一都在她眼前放大。

好种子是丰收的宁邦保障,她的手指拈起一粒在指间滚动,看形状色泽胚芽位置,有些种子看着攒劲,实则内里不行,是“发拉拉”得挑出来。“这种,门头太窄,不成。”她低声念叨,把种子丢进旁边废料盒。“这种,年饱满颜色正是砝码。”这颗被小心放进另一个标着优系的皿里。

笔记本上,密密麻麻全是只有她自己能完全挖清的符号和数据,哪一年,什麽天气,哪块地,用了什麽肥,産量如何,抗倒伏能力怎样……都记着,她培育的新品种,目标是抗寒抗旱量高,籽粒蛋白质含量还要上去。为了这个目标她折腾了不下十年,失败了多少回自己都记不清,有时候,眼看要成了,一场突如其来的冰雹或者一场病害就能让希望泡汤,她就蹲在地头,看着倒伏一片的青稞,眼神死迷瞪眼一会儿,然後站起来,拉展开始收拾残局,心里难心吗?忽毒俩难心但不说,说出来的,只有一句:“啊来,重头再来。”

院里传来脚步声,是邻村想来取经的年轻後女,带着点敬畏,喊她“高老师”。

她擡头,从老花镜上方看出去:“啊门聊?”後生有些拘谨,溜哇地问:“句撒摘呢,高老师?想跟您喧个,青稞拌种的事……”“喧个就喧个,甭搅哇沫沫。”她打断後女客套,指着旁边凳子,“坐。”她讲起拌种丶讲起土壤改良讲起不同生长阶段的水肥管理,条理清晰言语简洁,後女听得连连点头,她看着年轻人眼里的光,心里偶尔会闪过一丝年热,年热她们还有大把的时间可以去试错,但也就一丝,更多时候是一种平静,她的时间不多了,得拉展。

她的梦想曾经很大,想让这片土地上的青稞都换上她培育的种子,让更多人吃饱吃好。现在梦想实在了些,就是把手里这最发码的品种稳当送出去,送到啊扎子需要它的地方去,比如,演讲的会场。

最後一次去见轩辕容卿,她是故意的。故意挑在出发前故意让她给自己剪头发,好像剪断了发丝就能剪断些什麽,可她知道,剪不断的。年轻时她嫉妒容卿手指灵巧,那种灵巧能创造出即刻的丶看得见的稀罕,而她,面对土地面对种子,常常是漫长等待和无言对抗。她表达一切的方式就是投喂,把最好的青稞磨成粉做成饼塞给容卿,好像这样,就能把自己生命里最坚实的一部分渡过去,看着她吃下去,心里才虎都拉舒坦。可容卿呢?那个孬邦,有时候麽心吃,就放在那里,放到干死噎活,让她纯怨得想贴瞎饼,她们吵架,吵得兵三乓四,说最伤人的话,骂对方是囊棒咒世保,可吵完了,她还是会默默把新做的饼放在她店门口。

她去院子里,看着骡子慢悠悠嚼干草。手里无意识搓着一青稞粒,种子硬硬的硌着手心,她想起容卿接过种子布包时那微微颤抖的手指,想起她最後那句“毛有黑饭,麽心吃也要垫点”。“邦邦个……”她对着空气含糊地几乎听不见地吐出了两个音节,像叹息又像咒语,随即又板起了脸,仿佛刚才那一瞬的柔软,是见不得光的。

她回到屋里继续侍弄种子,只有这些不会佛话的种子能让她心安,她给它们浇水,记录数据,对待月娃娃一样精心。热头升得老高了,光线透过窗户,照在桌子上,照在那些承载着希望与过往的种子上,明几溜光,她瘦削的背影在光影里,似一株正在孕育风暴的青稞。

傍晚,热头歪在西山头上,懒洋洋的,把炕锅招牌镀了层虚晃晃的金,该道上热闹起来,车铃声喧闹声娃娃的哭皮胎声,兵叮乓当混作一片。

尉鹤晚系着围裙正站在店门口大竈前,竈火旺,映得她脸庞发红,额上门头一层细密的汗珠,她眉眼间有挥不去的倦,似总没睡够,可手脚麻扫得很,一点不囊松。“麻扫!麻扫些!”她朝里屋喊,声音有些沙,“肉要腌到位,不然麽心吃!”店里狭小,摆着四五张木头桌子,油垢浸得桌面发亮,墙上糊着旧报纸,泛着黄,边角卷翘起来,可桌椅摆得端正,地面扫得干净,没有黑几挖缺的黏腻感,空气里,是霸道的丶勾人馋虫的炕锅的香。

这香是复合的有层次的,先是羊油醇厚,被热力逼出来,接着是孜然和辣椒面焦香,热烈泼辣,似高原上的日头直愣愣撞进鼻腔,仔细嗅,还有洋葱清甜青椒微辣,土豆憨实面香,全都纠缠在一起,在滚烫锅里滋啦作响。尉鹤晚盯着锅,是一口厚重生铁锅,她一手颠锅,手腕子一抖,锅里物事便欢快翻个身,另一手执长筷飞快拨弄着,羊肉,选的是本地滩羊後腿肉,带点肥膘,切成不大不小的块,先用秘料腌过,去了腥提了鲜,此刻在锅里,边缘已烙得微微焦黄,缩紧了身子,渗出油亮汁水。“火候差一厘,味道就阿拉吧拉。”她对着旁边打下手的丶有点毛手毛脚的小工说,眼神没离开锅,“羊肉要外焦里滑,土豆要绵软起沙,粉条要吸饱汤汁,还不能烂成挖擦人者的糊糊。”她说话不像喧个,倒像在念咒。手下不停,加入切滚刀块土豆,粗粗粉条,洋葱瓣青红椒,调料撒下去,孜然粒,辣椒面,盐,花椒粉,顿时,一股更浓烈的白气蒸腾而起,带着呛人辛香把她笼罩其中。

这炕锅是她的人生,什麽都往里扔,童年妈爸离婚跟着爸爸长大,人生第一桶金是捐卵来的,滋味是硬七拐棒的石头哽在喉咙,然後用大火猛火,加上时间的料,慢慢炕耐心熬,熬到最後,那些苦涩尖锐不堪,也融合成一种能温暖心肺的实在味道。

“好了!出锅!”她一声吆喝,干散利落。将一整锅内容哐当一声,倒入一个厚重带提手的铁盘里,油还在滋滋冒着小泡,热气腾腾香气四溢,撒上一把新鲜香菜末,红绿相间煞是稀罕。“端走!小心勾子!”她抹了把汗,看着小工小心把炕锅端到客人桌上。那桌客人,是几个刚浪山回来的拉猴,早已等得眼巴巴,此刻也顾不得烫,筷子就兵乓伸了过去,一口肉下去,烫得直呵气,眼里放出光来,连连说:“发码!实话拉家发码!”尉鹤晚脸上没什麽表情,只嘴角极轻微地牵动了一下,算是笑。她转身又去忙活下一锅,心里算计着今天进账多少,离明年开分店的梦想又近了几步。

夜来黑,最後一桌客人打着饱嗝,说着“溜哇了老板”晃晃悠悠走了。小工收拾完碗筷也毛墩墩跑了,店里骤然安静下来只剩下残羹冷炙的味道和一身挥之不去的油烟味。

尉鹤晚拉下卷帘门,哐当一声隔绝了外面世界,她没拉展回家,她需要这片刻属于顾家的寂静,她坐在凳子上,看着狼藉竈台空荡桌椅感觉波老盖和半劲都酸胀得厉害,她慢慢站起身,走到角落一个上了锁的小柜子前,摸出钥匙打开,里面,不是钱匣是一把琵琶,用红布包着。她抱着琵琶上了阁楼,她把琵琶放在床上,打来水,仔仔细细地洗手,洗掉油烟洗掉疲惫也洗掉这身泥泞,然後,才坐下来抱起琵琶。已是半晚夕里,窗外,黑天半夜,她没有开灯就坐在黑暗里,手指因为常年操劳有些粗糙,按在弦上灵活起来。乐声便如夜泉奔涌又似鬼语切切。她的手指在弦上揉拈抹挑,快时如骤雨打铁,兵叮乓当乱珠入盘;慢时如怨丈夜哭,抽抽噎噎寒气侵骨,把里面那些黑达嘛呼的丶红不及及的丶白次拉挂的脏腑都掏出来,晾在这冰冷夜气里。

她想起爸爸沉默的背影想起医院里的器械想起那些虚僞面孔,想起生命里一次次挖清又一次次栽跟达头的瞬间。琵琶声里有浪荡保的自嘲有咒世保的愤懑有囊棒的钝痛,更多的,是一种由马信缰的丶不管不顾的宣泄。弦音时而高亢,要刺破天幕,时而又低回下去,在呜咽舔舐伤口,乐声勾勒出幻象:铜驼夜哭,磷火碧荧,老枭魅影,残月如鈎。她的生命经验,那些七忙夥儿里八乱哩的狼狈,那些拉帐垒债的心理重负都化作了这诡奇音响。

忽然,弦音一转变得顿挫,那是炕锅里翻滚的羊肉,是竈膛里不灭的火焰,是客人满足的笑脸,是明年可能开起来的分店,是希望,是挣扎着要从泥泞里擡起头来的硬气。

一曲终了,只有她微微的喘息声和窗外偶尔路过的车声,指在弦上馀震未消,她把琵琶重新用布包好锁进柜子,就像把那个夜里游荡的满身鬼气的自己也一并锁了进去。

明早热头出来,她依旧是在烟火油渍里挣扎求存梦想开分店的炕锅店老板。

青海天地弧度开阔,开阔得让人觉得自己渺小如一粒沙,又好想能吸纳这无边无际在胸中长出整个宇宙,呼延乘风就爱这份阔,她今年三十六岁,常年奔走筋骨结实,皮肤被高原热头与风浆染得微微发亮。

她开着一辆皮卡,车里塞满了编织袋长夹子铁锹还有一些奇形怪状的仪器,车音响里放着不成调子的民谣,或是干脆什麽也不放就听风在窗外呼啸。她十分认同人类是被外星生物放逐到地球坐牢的观点。“妳看这山河,”她常对队友,也对偶尔遇到的丶像看打铁一样看她的牧民说,“弧度美也弧度残酷,像不像一个巨大美丽的监狱?我们是囚徒,也是这监狱里会觉得自己在坐牢并试图把牢房打扫干净的孽障。”

此刻她正站在青海湖边,湖水是一种近乎幻觉的蓝,一直延伸到乃扎热头底下和天粘在一起,浪头轻轻拍打着岸边碎石,哗啦哗啦,是亘古佛话,远处,雪山露出一角,白得圣洁,稀罕,实话拉家稀罕,可她的目光,很快从这发拉拉的自然美景上移开落在了脚下,岸边的沙石缝里,嵌着塑料瓶食品包装袋丶揉成一团的纸巾还有断裂网线,这些人类文明的“馈赠”,扎眼得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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