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乖乖认错,心里却因为她这份毫不掩饰的关心而泛起暖流。
何潆瞄他一眼,看他这麽乖,认错态度这麽诚恳,语气软和下来,“到沙发上坐着吧,我帮你擦药。”
这语气转换间的柔软,让何怀素的心也跟着软了下来,他乖乖地到沙发上坐下,擡起右手肘。
何潆在他身边坐下,纤细的手指捏着棉签,沾了碘伏,先帮他消毒,动作轻柔得像是在对待一件易碎的艺术品。
她的指尖偶尔会不经意地擦过他手臂的皮肤,带来一阵微小的丶令人心悸的电流。
手臂上的擦伤不算严重,很快就处理好了。随後便是脖子上的伤了。
因是被尖利的树枝刮的,还刮得挺深,看起来触目惊心。
何潆坐得靠近他一些,更是小心翼翼,棉签触碰到何怀素脖子上的伤口时,他明显地一缩。
那冰凉的触感混合着药水的刺激,让他下意识地绷紧了肌肉。
“疼吗?”何潆擡起头,看着他轻声问,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紧张。
她的眼睛离得很近,他能清晰地看到她清澈瞳仁里映着的灯光,还有自己的影子。
何怀素摇摇头,“不疼。”
其实有点刺痛,但更多的是另一种难以言喻的感受——她靠得太近了,温热的气息若有若无地拂过他的下颌和颈侧,像羽毛搔刮,痒意直钻进心底。
何潆松了口气,继续用棉签帮他消毒,放慢动作,轻轻地擦过伤口。
何怀素的目光忍不住落在她的侧脸上。
她的睫毛很长,低垂着,在眼下投下一小片扇形的阴影,鼻尖小巧,因专注而微微皱着,几不可察的汗珠更添了几分生动。
她微微抿着唇,呼吸轻浅,那温热的气息每一次拂过他的皮肤,都像在他心弦上拨弄一下,让他必须极力克制,才能保持不动如山,不泄露半分内心的兵荒马乱。
碘伏的气味在空气中散开,混合着她身上淡淡的花香,以及红糖姜茶的甜香,莫名让人心安。
擦好之後,何潆朝着他脖子上的伤口,轻轻地吹了几口气。
那温软的丶带着她气息的风拂过敏感的伤口和皮肤,像带着微弱的电流,瞬间窜遍何怀素全身!
他整个人僵住,连呼吸都停滞了一瞬。心脏在胸腔里猛烈地撞击着,一种陌生的丶难以言喻的悸动和酥麻感从被吹拂的地方炸开,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
这感觉如此陌生又如此强烈,让他措手不及,只能僵硬地承受着。但心底某个坚硬的角落,却在这温软的吹拂下,不可思议地塌陷下去,变得一片柔软。
何潆完全没注意到他神色的变幻,身体的僵硬,她继续帮他喷了些云南白药在伤口上,再帮他贴了两个创可贴在脖子上。
“好了。”何潆终于擡起头,嘴角扬起一抹浅浅的笑,“记得别碰水,明天我再帮你换药。”
她的笑容纯粹干净,带着完成一件重要任务後的轻松。
何怀素看着她,想说点什麽,却只是点了点头,喉咙像是被什麽堵住了,发不出声音。
刚才那阵强烈的悸动还未平息,他需要一点时间找回自己的声音。
何潆收拾好药箱,转身要走,却被他轻轻拉住了手腕,她的脚步一顿,回头看他。
她的手腕纤细柔嫩而温暖,握在掌心的触感让何怀素心头又是一颤,但他没有立刻松开。
“谢谢。”何怀素终于开口,声音有些低哑。
这简单的两个字,承载了他此刻复杂的心绪——为她细致的照料,为她煮的姜茶,为她那毫无防备的关心,也为那阵让他心神失守的丶带着馨香的微风。
何潆愣了一下,随即笑了,眉眼弯弯,可爱又漂亮。
“不用谢。”她轻声说,然後轻轻挣开他的手,去把药箱收好,又折返回来。
“把衣服穿好,喝点姜茶吧。”何潆拿起杯子递给他。
何怀素接过,又说了声,“谢谢。”
他看着她明亮的眼睛,试图从中读出更多。
何潆调皮一笑:“不客气,你是我的客人嘛,是我的衣食父母,我可不得把你照顾好了。”
何怀素收回目光。
那股隐秘的丶因她特殊对待而生的雀跃感,瞬间像被戳破的气球,“噗”地一声泄了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