狗的春风得意
克洛伊伏在病床前沉沉睡了一夜。
早晨,病房门被砰地一声推开,带着一身风尘仆仆气息的詹姆·波特出现在门口。
他显然是从赛场直接赶来的,身上还穿着那件红底金边的普德米尔联队训练外套,外套上沾着夜露和旅途的尘埃,微卷的黑发比平时更加凌乱。
紧跟在他身後的是莱姆斯·卢平,看起来比詹姆整洁得多,眉宇间却同样笼罩着一层忧虑。
“大脚板!你怎麽样?”詹姆洪亮的声音在看清病房内情景的瞬间戛然而止。
晨光透过窗户,给病房内镀上一层浅金色的柔光。西里斯躺在病床上,大半张脸都被雪白的绷带包裹着,只露出那双熟悉的灰色眼睛。他看起来因为止痛魔药的作用而有些懒洋洋的。
克洛伊正坐在床前的椅子上,上半身伏在床上沉睡。她的手,被西里斯那只未受伤却也布满细微划痕的手紧紧握着。
不是无意识的抓握,而是更显亲密的十指紧握。
听到门口的动静,克洛伊立刻警觉地醒来,看见是熟人,打了个招呼。她手腕微微用力,想将自己的手抽回来。
然而,西里斯非但没有松开,反而收紧了手指,甚至用拇指的指腹,轻轻摩挲了一下她的手背。
这个细微的动作在安静的病房里,显得格外清晰以及,欠揍。
克洛伊的眉头蹙了一下,另一只手擡起来,干脆利落地拍了一下他紧握着自己的手背,发出清脆的轻响。
西里斯这才慢吞吞地松开了手指,眼神里流露出些许不满。
克洛伊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袍子,拿起放在床脚的手提包,姿态从容。她避开西里斯那几乎要黏在她身上的目光,转向门口两位显然看呆了的朋友,礼貌地点点头,“詹姆,莱姆斯,你们来了就好。我得回去工作了,再见。”
说完,她不再看西里斯,逃逸似得快步离开。
詹姆和莱姆斯就像两个初代机器人,呆滞地摇摆手臂和她告别。
西里斯躺在雪白的枕头上,因为止痛魔药的作用显得有些困倦,整张脸都被绷带包裹起来,露出来的那双灰色的眼睛紧紧追随着她。
当她走向门口时,他努力擡起手臂,朝着她的背影,一下一下地,有些笨拙却又执着地摇着手。
像一只刚历经危险,被包扎好後,依然不忘向主人摇尾示好的,毛茸茸的大狗。
克洛伊关上病房的门,听到门响的一瞬间,几乎以为那是自己灵魂断裂的声音。
太可爱了。
她的灵魂在呐喊。
詹姆和莱姆斯脸上的担忧和焦急,此刻已经完全被震惊丶了然和强烈吐槽欲所取代。
两人嘴巴微张,看了看紧闭的房门,又看了看病床上那个缠满绷带却莫名散发着嘚瑟气息的家夥,最终化作一声难以置信的:“哇哦。”
西里斯身上那因止痛魔药而生的困倦和迟缓在克洛伊关门的瞬间就一扫而空。尽管满脸绷带,只露出一双眼睛,尽管毒蛇的毒素让他的手臂依旧僵硬刺痛,但他灰色的眼眸里闪烁着明亮的光彩,整个人像被点亮了一样。
“看见没?”声音透过绷带,闷闷的,却掩不住其中的春风得意。
“看见什麽?看见你像只被捡回来的流浪狗一样摇尾巴?”詹姆一屁股坐在床沿,没好气地回敬。
“从昨晚开始。”西里斯打断他,得意地宣布,如果不是绷带挡着,一定能看到他咧到耳根的笑容,“她在这儿陪了我一夜。而且,我们,正式在一起了。”他着重强调了“正式”两个字,仿佛这是什麽了不得的战役胜利公报。
莱姆斯微笑着感慨,老父亲一般的口吻:“看来克洛伊终于决定不再跟自己的内心较劲了。这是好事,西里斯。”
詹姆像是想起了什麽,猛地一拍大腿,脱口而出:“梅林的胡子,所以她把我婚礼那晚的事告诉你了?”
话一出口,莱姆斯的笑容微微一僵,轻轻咳了一声。
西里斯眼中的得意瞬间被疑惑取代。“婚礼那晚?”
“婚礼那晚除了我喝得烂醉如泥,还有什麽事?”
詹姆意识到说漏了嘴,表情变得有些尴尬,求助似的看向莱姆斯。
莱姆斯叹了口气,知道瞒不住了,只好无奈地解释:“那天晚上,你喝醉後,一个人跑去了克洛伊家门口。她没说发生了什麽事,但据我们推测,你应该是进行了一段,嗯,相当热情但逻辑混乱的告白,然後就在她家昏睡过去了。”
西里斯愣住了,灰色的眼睛眨了眨,试图从被酒精模糊的记忆里搜寻任何片段,却一无所获。
詹姆忍不住插嘴,带着点幸灾乐祸:“然後克洛伊把你这个醉醺醺的巨婴从她家门口提回了我家。为了避免第二天早上的尴尬,主要是为了避免你羞愧至死。她对你施了一个简易的一忘皆空,让你只记得喝断片,不记得中间这段插曲。还让我们发誓保密。”
西里斯脸上的绷带都无法掩盖他的尴尬。
“梅林在上,”他从绷带後面发出呻吟,“我居然像个白痴一样在她家睡过去了?”
“根据描述,是的。”莱姆斯确认道,语气中带着同情。
“而你们俩就这麽瞒了我这麽久?”西里斯的目光扫过两位好友,带着控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