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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9章 潜邸冬暖(第1页)

第一场雪落下来时,潜邸的青砖灰瓦都裹上了一层薄白,像被老天爷撒了把碎盐。金玉妍晨起推开窗,冷冽的风裹着雪粒子扑在脸上,带着北方冬日特有的刺骨寒意,让她忍不住打了个轻颤。院角那株老梧桐早已落尽了叶子,光秃秃的枝桠上积着雪,枝桠交错间,倒像是幅用淡墨勾勒的写意画,透着几分萧索的雅致。

她拢了拢身上的素色貂裘——这是弘历前几日从内务府特意挑来赏她的,玄狐皮的毛面柔软厚实,摸上去像极了汉城冬日里暖炕上的绒毛毯,衬得她本就白皙的脸色愈剔透,连眼底的淡青都被掩去了几分。自安胎风波后,她夜里总睡不安稳,时常想起前世陈氏滑胎时的惨状,如今能得这样一件暖裘,倒也算添了几分慰藉。

“主子,外头雪大,快回屋吧。”澜翠捧着铜盆从内室出来,盆里盛着刚烧好的温水,冒着袅袅热气,在冷空气中凝成细小的水珠,“小厨房刚炖好了姜汤,张嬷嬷特意嘱咐加了红枣和桂圆,您喝一碗暖暖身子,免得受了寒。”

金玉妍转身回屋,接过澜翠递来的白瓷碗。琥珀色的姜汤里浮着几颗饱满的桂圆,红枣的甜香混着姜的辛辣,热气氤氲在眼前,喝下去时,暖意从喉咙一直熨帖到心口,连带着四肢百骸都舒展开来。她走到案前,目光落在桌上摊开的棋谱上——那是弘历昨日留下的残局“双车错”,黑棋困局已显,白棋却藏着两路杀招,她昨夜对着棋盘看了半宿,愣是没找出破局的法子。

“陈格格那边有消息吗?”金玉妍用指尖轻轻划过热气腾腾的碗沿,随口问道。自安胎风波后,富察氏怕陈氏再出意外,干脆把她接到了正院隔壁的暖阁住着,身边不仅留了刘嬷嬷,还添了两个从宫里调来的、有接生经验的婆子,吃食汤药更是亲自过目。弘历也时常去看她,只是大多时候只坐片刻就走——他对陈氏终究是没多少情意,更多的是看重“子嗣”这份能为他加分的体面。

“刚让小桃去打听了,说陈格格今早胃口不错,吃了小半碗粳米粥,还就着腌菜吃了两口馒头。”澜翠一边收拾案上散落的棋子,一边笑着回话,语气里带着几分轻松,“刘嬷嬷偷偷跟小桃说,陈格格的肚子已经显怀了,穿着宽松的旗装都能看出来。昨儿太医来诊脉时,把完脉后笑着说,胎象稳得很,看脉象的跳动,倒像是个阿哥呢!”

金玉妍握着姜汤碗的手猛地一顿,温热的瓷碗硌得指尖微微麻。前世陈氏也怀过一个阿哥,只是没能保住——那时高曦月还没被禁足,借着送补药的由头,在安胎汤里加了寒凉的薏仁,最后孩子没了,陈氏也落得个气血亏空的病根,没过两年就去了。这一世有富察氏的照拂,又没了高曦月的搅局,想来是能平安生下来的。

她放下碗,对澜翠道:“把我那盒从朝鲜带来的参片取来,就放在梳妆台下的紫檀木匣子里。等雪停了,你亲自给陈格格送去——那是五年的高丽参,切片泡水喝最能补气血,正好适合她现在的身子。告诉她,别舍不得用,喝完了再跟我说。”

澜翠应了声“是”,转身去了内室。金玉妍又走到窗边,看着雪花一片片落在青石板上,起初只是薄薄一层,后来越积越厚,渐渐把石板的纹路都盖了去。她的目光越过院墙,望向西跨院的方向——那里静悄悄的,连个走动的人影都没有。自高曦月被挪去北跨院禁足后,西跨院就成了潜邸最冷清的地方,只留了两个粗使婆子看守,连打扫都懒得仔细。

前几日小桃去前院采买时,撞见北跨院的丫鬟偷偷出来买炭火,忍不住多问了几句。那丫鬟压低了声音说,高曦月日日以泪洗面,头都白了好几根,身边只留了个叫“粗梅”的粗使丫鬟伺候,炭火给得少得可怜,夜里冷得睡不着,只能裹着薄被子坐在炕上抖。

“也是她自找的。”金玉妍轻声道,语气里没什么波澜。前世高曦月靠着阿玛高斌的势力,在潜邸里横行霸道,不仅挤兑过她,还害过好几个有孕的姬妾,最后却落得个病死的下场,连个正经的名分都没捞着。这一世她虽没再害人性命,却依旧不知收敛,几次三番针对陈氏,如今被禁足北跨院,吃些苦头也是咎由自取。

只是金玉妍心里清楚,高曦月的阿玛高斌是朝中重臣,正管着江南的治水工程,正是雍正帝倚重的人。等过些日子,高斌定然会找机会来潜邸求情,到时候弘历就算再生气,也得给几分面子——毕竟朝堂上的事,远比后院的争风吃醋重要。那时高曦月若是回来了,怕是又要生出事端。

“主子,四爷来了!”院外忽然传来小桃清脆的声音,带着几分雀跃,打破了屋里的宁静。

金玉妍赶紧起身迎出去,刚走到院门口,就见弘历披着一件玄色斗篷,踩着积雪从廊下走来。他的靴底沾着雪粒子,落在青石板上,很快就化了,留下一个个浅浅的湿痕。今日他没穿朝服,只着了件月白色的常服,外面罩着斗篷,脸色比往日温和些,眉眼间带着几分从正院过来的暖意,手里还提着一个铜制的暖炉,炉身刻着细密的缠枝纹,冒着淡淡的炭火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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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头雪这么大,怎么还过来了?”金玉妍快步上前,伸手接过他的斗篷,指尖触到他冰凉的手,不由得皱了皱眉,“手怎么这么凉?快进屋烤烤火,炭盆里的火刚添过。”

弘历跟着她进屋,在铺着厚厚锦垫的圈椅上坐下。澜翠赶紧上前添了炭火,又端来新沏的雨前龙井——这是弘历最爱的茶,茶叶是去年江南进贡的,泡出来的茶汤清碧,带着淡淡的兰花香。他捧着暖炉,看着金玉妍忙碌的身影,忽然笑了:“刚从正院过来,陈格格那边一切都好,还跟我念叨你呢,说你送的参片泡水喝着很舒服,比太医开的补药还管用。”

“她喜欢就好。”金玉妍把茶杯递到他手里,轻声道,“太医说她气血不足,得多补补。那参片是我阿玛特意从朝鲜王宫的药库里挑的,五年份的高丽参,性子温和,不会伤着胎气。”

弘历喝了口茶,目光落在案上的棋谱上,眼底闪过一丝兴味:“昨日那局‘双车错’,你找出破局的法子了吗?我瞧你昨夜对着棋盘看了半宿,连灯都忘了吹。”

金玉妍有些不好意思地摇了摇头,脸颊微微泛红:“看了半宿都没头绪。黑棋的杀招太狠,车、马、炮都卡在关键位置,白棋好像没什么退路,怎么走都像是死局。”

“你再仔细看看。”弘历站起身,走到案前,拿起一颗白棋,指尖捏着棋子,轻轻落在棋盘右下角的星位上,“这里藏着一步后手,你之前只盯着黑棋的杀招,没注意到白棋的闲子。”

金玉妍凑近一看,顿时恍然大悟。原来白棋看似被困,实则在右下角留了一颗“兵”,只要借着黑棋进攻的势头,把“兵”拱到对方的“九宫”前,再用“车”配合,就能反杀回去,形成“双车错”的杀局。她抬头看向弘历,眼里带着几分敬佩:“四爷棋艺高,奴才佩服。是奴才太执着于‘守’,反倒忽略了‘攻’的机会。”

“你何止是下棋太在意‘守’。”弘历笑着捏了捏她的下巴,动作自然又亲昵,指尖带着暖炉的温度,“做人也是一样。只守不攻,早晚要被困死。该出手时,就得果断些——就像上次安胎风波,你要是犹豫片刻,陈格格的孩子怕是就保不住了。”

金玉妍心里一动。弘历这话看似在说棋,实则是在点她。这些日子她一直小心翼翼,只想着守住“朝鲜贡女”的本分,不惹事、不抢风头,却忘了在适当的时候“进攻”,才能真正在潜邸站稳脚跟。前世她就是因为太过隐忍,才被人一步步逼到绝境,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

她垂着眼,轻声道:“奴才受教了。”

弘历没再说话,只重新坐下,拿起一颗黑棋,放在棋盘上,示意她继续。炭火在炭盆里噼啪作响,火星偶尔溅起,映得两人的影子落在墙上,叠在一起,像是幅流动的剪影画。窗外的雪越下越大,雪花打在窗纸上,出“沙沙”的轻响,却丝毫透不进屋里的暖意,连空气里都带着淡淡的茶香和炭火香,让人觉得格外安稳。

“高曦月那边,你怎么看?”弘历忽然开口,手里的棋子悬在棋盘上,却没落下,语气里带着几分探询。

金玉妍握着棋子的手顿了顿,斟酌着道:“她性子骄纵,这次被禁足北跨院,吃了不少苦头,想来能安分些。只是她阿玛高大人是朝中重臣,四爷若是一直禁着她,怕是会惹来朝堂上的非议——毕竟高大人正管着治水的大事,若是心生不满,对朝廷也没好处。”

“非议?”弘历冷笑一声,声音里带着几分帝王的威仪,“她阿玛要是识趣,就该知道管教女儿,而不是想着替她求情。再说,我潜邸的家事,还轮不到外人置喙。”他放下棋子,语气里多了几分郑重,“高斌要是真敢来替她求情,我倒要问问他,是他的女儿重要,还是江南数十万百姓的性命重要。”

金玉妍没再接话。她知道弘历这话是真心话。他虽还未登基,但自小在宫中长大,早已养成了帝王的心思,最忌旁人干涉他的家事,尤其是在“子嗣”和“规矩”这两件事上。高曦月谋害皇嗣(哪怕只是未出世的),本就是重罪,弘历没废了她,已是看在高斌的面子上。若是高斌再不知好歹,怕是只会适得其反。

棋下到一半,澜翠端着夜宵进来了——是两碗冰糖炖雪梨,炖得软糯香甜,梨肉已经炖得透明,上面还撒了些红色的枸杞,看着就让人有食欲。“主子,四爷,小厨房刚炖好的,说是加了川贝,能润肺止咳,这个时节吃正好。”

弘历拿起勺子,舀了一勺梨肉,递到金玉妍嘴边,语气带着几分自然的亲昵:“尝尝,我特意让小厨房多炖了半个时辰,应该不烫了。”

金玉妍顺从地张口,甜意混着川贝的微苦,在嘴里散开,梨肉的软糯裹着汤汁的香甜,暖得人心头颤。她看着弘历眼底的暖意,忽然想起前世的这个时候——那时她刚失宠,被禁在冷宫里,冬日里连炭火都没有,更别说这样温热的夜宵。有一次她冻得实在受不了,想找看守的太监要碗热汤,却被太监冷笑着拒绝:“一个失宠的贵人,还想喝热汤?别做梦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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鼻尖忽然有些酸,金玉妍赶紧低下头,用帕子轻轻按了按眼角,掩饰住眼里的湿意。她怕弘历看见,更怕自己忍不住哭出来——在这潜邸里,脆弱是最没用的东西。

“怎么了?”弘历察觉到她的异样,放下碗,伸手握住她的手。她的手总是凉的,即使在暖烘烘的屋里,指尖也带着几分寒意,像刚从雪地里拿出来似的。他皱了皱眉,将她的手揣进自己的怀里,用体温捂着,语气里带着几分责备和心疼:“怎么总这么凉?让小厨房多炖点姜汤喝,再不行就把暖炉揣在怀里,别冻着自己。”

金玉妍的手被他捂得烫,连带着心口也热了起来。她抬起头,正好对上弘历的目光。他的眼神认真又温和,带着几分她从未见过的郑重,像是在看一件极其珍贵的宝贝。她忽然有些慌乱,想抽回手,却被他握得更紧,指腹轻轻摩挲着她的手背,带着安抚的意味。

“玉妍。”他第一次这么叫她的名字,不是“金格格”,也不是“你”,而是连名带姓的“玉妍”,声音低沉又温柔,像是雪落在屋檐上的轻响,不重,却敲在人心上,“等过了年,我奏请皇阿玛,晋你的位分。”

金玉妍猛地睁大了眼,手里的棋子“啪嗒”一声掉在棋盘上,滚到了地上,出清脆的响声。她看着弘历,眼里满是不可置信,嘴唇动了动,却不出声音——她从未想过,弘历会这么快就提出晋她的位分。

在潜邸里,格格晋位分可不是小事。不仅要得皇阿玛(雍正帝)点头,还得看家世、看恩宠、看是否有子嗣。她是朝鲜贡女,出身本就低微,能以“格格”的身份留在潜邸,已是雍正帝给朝鲜李朝的面子。晋位分?别说侧福晋,就算是晋个“侍妾”,都难如登天。

“四爷……”金玉妍的声音有些颤,带着几分惶恐,“奴才……奴才不敢当。奴才是朝鲜贡女,身份低微,能留在潜邸伺候四爷,已是天大的恩典,不敢再求别的。”

“你该得的。”弘历看着她,眼神里带着几分笃定,没有丝毫玩笑的意味,“你懂事、沉稳,又能替我分忧——安胎风波里,若不是你,陈格格的孩子就保不住了。比起后院那些只会争风吃醋、搬弄是非的女人,你强多了。再说,你在潜邸待了三年,也该有个体面的名分了。”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我已经让人去查了。你的家世虽然是朝鲜贡女,但你阿玛在朝鲜也是领议政(朝鲜李朝的最高官职),按大清的规矩,晋你为侧福晋也不算逾矩。等过了年,我就去跟皇阿玛说,他素来疼我,定会答应的。”

侧福晋?金玉妍的心猛地一跳,像是被什么东西撞了一下,连呼吸都变得急促起来。在潜邸里,侧福晋的地位仅次于嫡福晋富察氏,是后院女子能达到的最高位分。前世她最高也只是个“金贵人”,还因母家的事失了宠,最后落得个凄惨下场。这一世,她不过是谨小慎微地活着,没争过恩宠,没抢过风头,却没想到能得到弘历这样的看重。

“怎么不说话?”弘历见她愣着,眼眶红红的,却没哭,忍不住笑了,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动作带着几分宠溺,“是不高兴?还是觉得我骗你?”

“不是……”金玉妍摇摇头,眼泪终于忍不住,顺着脸颊滑落,滴在弘历的手背上,带着温热的温度,“奴才只是……只是没想到四爷会这么待我。奴才是外邦女子,在这潜邸里,总觉得像个外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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