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干什么!”巫祝怒吼,举起铃铛要打。
她抬眼,眼神冷得像井底石:“他若死了,你铃铛摇破也没用。他若活了,你少念两句咒,没人怪你。”
话音未落,孩子猛地呛咳,接着剧烈呕吐,紫黑色的果渣混着泡沫喷了一地,空气中泛起一股苦腥。
屋里瞬间静了。
孩子呼吸渐渐平稳,眼皮颤了颤,出一声微弱的呻吟。
陈麦穗松手,退后一步,腿一软,差点跪倒。她扶住墙,喘了口气,从呕吐物里悄悄捡起一颗果核,塞进鹿皮囊。
门外,赵德不知何时已站在那里,铜杖轻点地面,一下,两下,三下。
没人说话。
巫祝收了铃,低头退出去。孩子母亲跪在炕边,抱着儿子嚎啕大哭。
陈麦穗抹了把脸,转身往外走。
路过井台时,她停下,把剩下的灰水倒进井边陶盆,盆里原本盛着待用的溪水。她没说话,只是看着。
几个妇人围过来,盯着那盆水,看灰沉下去,水慢慢变清。
有人小声问:“这……真能喝?”
她没回头,只说:“你家孩子喝不喝,你自己想。”
她走回自家门口,刚要推门,听见身后有脚步。
是赵德。
他站在五步外,没走近,也没说话,只把袖口沾的那点灰轻轻搓了搓,然后转身,一言不地走了。
她望着他背影,忽然觉得左腕艾草绳烫得厉害,像有火在里头烧。
她解开绳子,抖了抖,灰烬簌簌落下,竟在绳结处留下一圈环形焦痕,和陶罐底的灰圈一模一样。
她怔了怔,还没来得及细看,就听见井边传来动静。
几个妇人正把家里的陶罐拿出来,轮流舀灰,往水里倒。
一个老妇蹲在井沿,搅着灰水,嘴里嘀咕:“麦穗说能清,那就试试……总比孩子死了强。”
陈麦穗靠着门框,没笑,也没动。
她只是从鹿皮囊掏出陶片,翻到背面,在“紫果,乳汁,鱼死,人麻——毒”底下,又添了一行字:灰水可澄,人饮无恙,试于童,效。
写完,她把炭笔咬在嘴里,抬头看天。
日头渐渐西斜,余晖洒在井台上,泛着柔和的光。灰水在陶罐里静静沉淀,清得能照见人影。
她正要收陶片,忽然听见村口传来一阵骚动。
几个孩子从外头跑回来,嚷着:“戍卒要回来了!有人看见石柱哥的旗!”
她手一抖,炭笔掉在地上。
她没捡。
只是站在门口,望着村口那条黄土路,风从坡上吹下来,卷起一缕灰烟,扑在她脸上。
她抬手抹了抹,指尖沾着草木灰,混着汗,糊成一道黑印。
远处,那条土路尽头,仍空无一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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