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是村议事会的吏员,”朱静雯已经端起了木盆,“吏员就得为村民服务,您忘了?”她在院里的压水井旁搓衣服,井水冰凉,冻得指尖红,却搓得认真,泡沫溅到粗布褂子上,像落了层雪。王文书远远看着,悄悄抹了把泪,对旁边的张寡妇说:“活了大半辈子,没见过这样的官。”
下午,朱静雯跟着王文书去调解纠纷。张三家和李四家为灌溉用水吵了起来,张三说李四家的田埂高,挡了水流,李四说张三家用了新水泵,抢了水源。两人在田埂上吵得面红耳赤,手里还攥着锄头,差点动起手来。
朱静雯没急着说话,先蹲在田埂上看水流。她现张三的田确实地势高些,水流到一半就渗进了土里,而李四的水泵功率太大,抽得渠里的水直翻浪。“张三哥,”她指着水渠,“咱们把您家的田埂铲低三寸,水流就顺了;李四哥,您这水泵调小两档,够用就行,省点电钱买糖给娃吃,好不好?”
她的声音软,却透着股认真,两人都没再吵。朱静雯借来锄头,亲自铲田埂,泥土溅了满身,粗布褂子上沾着草叶,却笑得开心:“你看,这样水流不就过去了?”
傍晚回议事会时,朱静雯的笔记本记满了半本:“李奶奶:冬衣一套,体检一次;张三李四:调解完毕,周三共同清理水渠;村小学:缺数学课本套,体育用品套;张寡妇:想参加手工合作社,需联系县妇联……”王文书看着她的笔记,说“丫头,你这字比县里的文书还工整”,朱静雯笑着说“工整才不会弄错,百姓的事,错不得”。
与此同时,户部自然资源司的铁矿工棚里,赵麦围正和矿工们挤在大通铺。他拒绝了司长安排的办公室,说“工棚离掌子面近,能听见机器响,才知工人累不累”。工棚是用铁皮搭的,冬冷夏热,十二张木板床,每张床上铺着层稻草,矿工们的被褥黑得亮,能闻见汗味和机油味。
赵麦围的床铺在最里头,挨着窗户,他铺了层自己带来的旧棉絮,是马秀英去年弹的新棉花,絮得厚实。床头放着他的搪瓷缸,缸里泡着浓茶,是矿工老张给的粗茶末,说“喝这个解乏”。
“赵巡视员,您真要跟俺们一起下井?”老矿工王大山啃着窝头,牙床漏风——他的牙是年轻时在掌子面被落石砸掉的,“井里黑,还有瓦斯,不安全。”
赵麦围把窝头掰成两半,夹了点咸菜:“不下井咋行?俺得看看你们的安全帽结不结实,矿灯亮不亮,巷道里的风够不够。”他从包里掏出个小本子,上面记着从户部抄来的《矿山安全条例》,“条例上说‘每掘进五十米需设避险硐室’,俺得数数你们这井里有多少硐室,够不够用。”
第二天一早,赵麦围跟着矿工们下了井。他换上矿工服,戴着安全帽,矿灯在头顶晃出光柱,照亮巷道里湿漉漉的岩壁。掌子面的风钻“突突”地响,震得人耳朵疼,粉尘像雾一样弥漫,呛得人直咳嗽。他看见个年轻矿工没戴防尘口罩,便走过去,把自己的口罩摘下来给他:“娃,戴上,不然老了肺受不了。”
那矿工红了脸:“俺的口罩坏了,还没来得及领。”
赵麦围的眉头皱了皱,在本子上记:“防尘口罩库存不足,需立刻补充。”他又看见巷道的支架有点歪,用手推了推,晃得厉害,便对工头说:“这得换,不然要出大事!”
工头支支吾吾:“赵巡视员,这支架刚换了半年……”
“半年咋了?”赵麦围的声音沉了沉,“条例上写着‘支架每三个月检查一次,现松动立即更换’,你们做到了?”他掏出随身携带的《矿山安全条例》,摔在工头面前,“你自己看!这上面的字,哪个不是用矿工的血写的?”
傍晚升井时,赵麦围的脸黑得只剩牙齿白,矿工们给他递来块黑肥皂,说“这能洗掉煤黑”。他洗得认真,却现指甲缝里的黑泥怎么也洗不掉,老张笑着说“过几天就好了,俺们的指甲缝里,常年都是黑的”。
他的巡查日志上,记着密密麻麻的字:“月o日,井下oo米处支架松动处,责令小时内更换;月日,防尘口罩缺口个,联系劳保用品厂紧急调拨;月日,矿工食堂的菜里没油,工人说‘吃不下饭,下井没力气’,约谈后勤主管……”每一条都用红笔标了期限,像给不作为的人套上了紧箍咒。
本小章还未完,请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后面精彩内容!
而闽省瓯建府阳建县安崇新区的工地上,朱韵澜正戴着顶草帽,跟着农民工搬砖。她的粗布裤腿卷到膝盖,沾着泥浆,手上磨出了红痕,却笑着说“这砖比奏折沉,也比奏折实在”。新区的安置房刚盖到三层,脚手架是用钢管搭的,踩上去晃晃悠悠,朱韵澜却爬得稳,她说“当年跑外卖时,比这陡的楼梯都爬过”。
她手里拿着个小锤子,是从县住建局借的,走到哪儿敲到哪儿。敲敲墙体,听听有没有空洞;敲敲梁柱,看看水泥标号够不够;敲敲地面,查查有没有空鼓。在号楼单元o室,她敲到东墙时,听见“咚咚”的空响,像敲在空木头上,便立刻让施工队停工。
“这墙怎么回事?”朱韵澜的声音里没了笑意,指着墙面上的裂缝,“钢筋间距标,水泥里掺了沙子,偷工减料也不能这么明目张胆!”
施工队长嬉皮笑脸:“议事长,差不多就行,老百姓住着不塌就行。”
“不行!”朱韵澜把锤子往地上一扔,震得水泥地上落了层灰,“老百姓的房子,得能住一辈子,不是住一阵子!拆了重砌,钢筋间距按图纸来,水泥标号不够的,全部换掉!损失由施工队承担,谁也别想把亏空转嫁给百姓!”
她的工作组日志上,记着更细的数字:“月日,检查安置房间,现间墙体空洞,责令返工,现场监督;月日,走访失地农民户,户未落实就业,联系新区纺织厂定向招工,承诺月薪不低于三百文,包食宿;月日,新区小学缺套课桌椅,块黑板,协调县木器厂三天内送达,逾期按合同罚款……”日志的最后一页,贴着张照片:她和农民工一起在工地上吃午饭,蹲在地上,捧着搪瓷碗,碗里是糙米饭和炒青菜,笑得像个孩子。
傍晚时分,朱韵澜站在新区的土坡上,望着远处的渔船归港,桅杆的影子在暮色里拉得很长。她掏出个铜制的通讯器,是民生司新配的,信号能覆盖三十三省,她按了朱静雯的号码,听见“滋滋”的电流声后,说:“西乡村的留守儿童入学率如何?闽省这边的印刷厂刚印了批新课本,要不要协调一批过去?”
电流声里传来朱静雯的声音,带着点田埂的泥土气:“太好了!正好缺套数学课本,o套语文课本。李奶奶的体检也安排好了,县卫生院的王医生说周三来,还带了治风湿的药膏。你那边的安置房,可得盯紧了,别让百姓住危房。”
挂了通讯器,朱韵澜看见赵麦围来的讯息,是用矿场的公用通讯器的,字迹歪歪扭扭:“铁矿的防尘口罩到位了,工人说议事会的人办事靠谱。俺让食堂加了肉,今天中午炖了猪肉,矿工们吃了三碗饭,说下井有力气了。”
夜色渐深,全国的公告栏前,还有村民在借着灯笼的光看《官员公示名单》。花省西乡村的李奶奶摸着“朱静雯”三个字,像摸着自家孙女的手,说“这丫头搓的衣服真干净”;闽省安崇新区的农民工望着“朱韵澜”的名字,说“这官儿搬砖比咱还卖力,盖的房子肯定结实”;户部自然资源司的矿工们谈论着“赵麦围”,说“这下矿山的规矩能长点人情了,不再是冷冰冰的条文”。
春风拂过三百五十省的土地,吹绿了西乡村的田埂,吹暖了铁矿的工棚,吹亮了安崇新区的工地。全国议事会的朱漆大门外,新抽的柳丝在风中轻轻摇晃,像无数双竖起的耳朵,听着基层的脚步声:朱静雯在田埂上量尺寸的脚步,赵麦围在矿井里巡查的脚步,朱韵澜在工地上敲墙的脚步。这些脚步踩在泥土里,踩在矿渣上,踩在水泥地上,像在民心的纸上,写下最实在的答卷。
议事厅的算筹在夜色里泛着光,三百根,根根都连着基层的土,连着民心的暖。而那本《官员基层任职条例》,正被驿站的驿卒快马送往各地,桑皮纸的封面上,春风写下行无形的字:江山不是龙椅,是千万双踩在基层土地上的脚,一步一步,踩出的康庄道。
喜欢我用马克思主义改变大明世界请大家收藏:dududu我用马克思主义改变大明世界小说网更新度全网最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