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一开始,我就知道,素衣天胎不足以使人登仙,便拒绝了,”薄秋雨摇头道,“可惜,万里鬼丹已入魔障。单师弟,长留的因果,我不能沾染。”
他说得入情入理,极为坦荡,单烽反而僵住了。
听师兄讲了一通课,单烽的识海都快被撑爆了。
那么多疑问,被轻易地解开,他心中一空,却并没有如释重负之感,反而涌出一丝莫名的悲伤。
换作他年少气盛时,听到薄秋雨口中的因果,必会一笑而过。
而如今,在和谢霓百般纠缠后,他终于知道了因果的分量。
天下怎么会有这么残酷,又这么严密的罗网?
单烽为年少时的谢霓,感到难过:“难道长留注定会灭亡?”
薄秋雨反而来了兴致,大袖一拂,灰烬里的火星子,骨碌碌滚动起来。
“我曾占算过,长留的死局,有没有解?”
单烽瞳孔一缩,刚生出一丝期冀,那几颗火星子便砰然相撞,一串令人心惊的亮光过后,便重新归于黑暗。
一时间,连四周的火雨也像消失了。
半梦半醒的混沌中,只有枯枝拨划地面的声音。
平直,干燥,粗哑。
吱嘎——
每一声,都让单烽生出毛骨悚然之感。
仿佛那些冥冥中的笔画,都是一条又一条的绝路。
吱嘎……吱嘎……吱嘎吱嘎吱嘎。
单烽甚至听到了,诸天星辰,在耳边密密地推演。
死局。死局。死局。死局。无路可退!
单烽还不死心,整个人都魔怔了,盯着虚空不放。那声音越来越凄厉,几乎搅碎了他的心神,让他看见谢霓血淋淋的死状。
“别算了!”
咔嚓一声,枯枝断裂。
单烽立刻尝出一股血气。
“唯一的出路,在缑衣太子身上,”薄秋雨的声音已离得很远了,像从天外传来,“小心飞蛾!”
单烽脑中嗡地一声,低头时,手上竟不知何时停了一只飞蛾,焦黑的双翅,半敛半垂,透出一股让他反感的焦糊味。
像某种极度不祥的预兆。
只一瞬间,他的目光又涣散了,这一次,彻底滑入了睡梦中。
与此同时,谢泓衣从他额心收回手来。
破庙的屋檐,疏疏地遮挡着二人,单烽身上沾满了雪,却不怕冷似的,敞着手脚睡着,只是一手还死死抓着谢泓衣的衣袖。
谢泓衣看他嘴唇微动,像在说什么,便垂去听。
“小心……飞蛾……”
谢泓衣目光一动,在他面上停顿了片刻,带着点探询之意。
【作者有话说】
秋衣哥:那日的素衣天胎,不足以使我动心,但是,弟妹真的很[摸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