谁都不认识这东西,只知道雨雪菩萨的嘴角越翘越高,十分满意。
只是几个铸铁香炉砰砰跳得更高了些。
“这么大的肉香?都抵得上屠城的分量了。”
前座雪练道:“难道是嘉奖碧灵上使在城里窥探得力,耳聪目明?”
几人窃窃私语一番,飞快琢磨出了个入情入理的解释。
谢泓衣五指点动,暗暗记数着单烽进祭坛的时间。
这假肉香破绽百出,混不了多少时间。
已经让雨雪菩萨强颜欢笑了,大不了把肉香强行塞进它嘴里。
虽然身在雪练老巢,但他并不畏惧。
炼影术让他看尽了世上最凶险、最残酷的事情,也经历过孤魂野鬼般的绝望时刻,他远比常人更贪婪,也更疯狂。
可以说,铤而走险四个字,已经刻在了他的骨子里。
留在色藏庙里的雪练,修为都不算高深,他完全可以得到更多的东西。
肉香是如愿摆上了,雪练们却在这诡异的氛围中,面面相觑,笑不出来。
庙门被劲风叩开了,六出冰花的法阵,并不能阻止杀生雪倒灌而入。
天地间飘荡着茫茫的死灰,从中传来一阵阵狂热的高歌声,有许多苍白的影子,在大雪里跳着古怪的舞蹈,不时拜倒在地,掬捧起地上的大雪,祷告着什么。
那也是雪练。
谢泓衣见过这样的酬神舞。
每次屠城过后,雪练们就会在檐冰笛声中,跳起这样的怪舞。
刚刚那个叫雪芒的使臣,才沾了些杀生雪,就被活活腐蚀干净了。
这些雪练却在雪里欢呼起舞。
庙中雪练盯着他们,流露出妒忌的神情。
“他们又供上香了,要是我的功法也能进益——”
说话的是个小弟子,他捏紧了手里的雪团,恨恨往地上一掷。
“我都给这功法取好名字了,叫雪梳,怎么样?能藏在雪里,把人的皮肉一条一条梳下来,再淬上雪毒——就差一场欢喜雪了。”
在他艳羡嫉恨的眼光里,外头的雪练将手中的雪团往地上一掷。
有白光从地上溅了起来,雪练弟子将双臂一展,凭空扯出一幅数丈长的白幡来,每一挥舞,便从空气中凝出一丛丛冰针。
这些雪练像也知道自己正受各庙瞩目,各显神通,有幻化出雪白骡马的,有化出车轿的,旌旗蔽天,声势浩大,看样子就是雪牧童一脉的嫡传。
谢泓衣明白了。
原来如此。
难怪雪练这么看重肉香,这是他们晋级的契机。
这地方有两种雪,杀生雪顾名思义,会杀人。而供了肉香的雪练,则能在外头享受名为“欢喜雪”的赐福。他们手里捏的小雪团,有机会变成独门雪练功法。
受此刺激,色藏庙里甚至响起了粗重的喘息声。
“碧灵!你供的香,怎么还没反应?”
“是啊,就我们眼下这点修为,哪能出去冲锋陷阵啊?要是错过了影游城一战的功绩,就永远不能翻身了!”
“问你们自己,为什么,香都供了,菩萨还看不上你们!”谢泓衣的目光从众人手中雪团一一掠过,挑剔道,“不堪入目!这也能算功法?连小孩儿玩泥巴都不如。眼下供香的机会就这么一次,谁敢丢我的人,浪费我的肉香,我就扒了谁的皮!”
碧灵或许刻薄,但作为色藏庙的最强者,这话却让人无法反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