祭典第三天,空气中弥漫着一种狂欢将尽的热情。
我一大早就起来,仔细检查了昨晚熬夜整理好的须弥文化资料卷轴。
这是托马前几天特意吩咐的,他还说绫华小姐很期待今天的会面。
至于为什么选在祭典的最后一天。难道是想和我一起去看祭典吗?
神里屋敷一如既往的宁静雅致,与城中的喧嚣形成鲜明对比。
我在托马的引导下穿过回廊,心跳有些快。上次与神里绫人的会面还历历在目,那种无形的压力让我记忆犹新。
然而,这次会面的氛围却截然不同。
茶室只有神里绫华一人。她穿着淡紫色的和服,气质娴静如水,看到我进来,温婉一笑:“苦荼小姐,欢迎。请坐。”
托马奉上精致的茶点后便安静地退到一旁侍立。
“绫华小姐,这是您之前提过想了解的须弥文化资料,一些风土人情和学派简介。”我递上卷轴。
“太感谢你了,苦荼小姐。”绫华接过,眼神中流露出真切的兴趣,“我一直对须弥的智慧宫和那些奇妙的机械造物感到好奇。”她一边翻阅,一边轻声询问着卷轴上的内容。
她的问题细致而深入,不是客套,而是真的有在研究这些东西。
虽然我是因论派的学生,但是平日里难免会接触到其他学派的知识。所以她问的大部分问题我还是能回答得上来。
我渐渐放松下来。
与绫华小姐谈天,仿佛是在一冽清泉掬了一把解渴的水。
聊到沙漠部族的一些有趣习俗时,我忍不住讲了个赛诺曾经说过的、关于赤鹫和沙狐的冷笑话。
话音刚落,我自己先愣住了。
天哪,我怎么把赛诺的冷幽默脱口而出。
只见绫华微微一怔,接着那双蓝灰色的眼眸弯成了月牙儿。
她用袖子轻轻掩住嘴,肩头却控制不住地微微耸动。
虽然极力维持着大小姐的仪态,但那忍俊不禁的样子却无比生动。
“抱…抱歉,绫华小姐,这个笑话太冷了。”我更窘了。
也太给我面子了……都不好意思了。
“不,很有趣。”绫华放下袖子,眼角还带着笑意,“苦荼小姐,你让我看到了须弥人不一样的一面,很……鲜活。”她顿了顿,语气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向往,“这种直率的幽默,在稻妻倒是少见。”
气氛彻底轻松融洽起来。
我们聊了许久,从须弥雨林的生态到稻妻的俳句,绫华也分享了神里家收藏的一些异国典籍。
这位传说中高高在上的白鹭公主,卸下了往日的防备,内心其实住着一个对广阔世界充满好奇和渴望的少女。
她不再仅仅是那个需要仰望的符号,而是一个能分享幽默的朋友。
离开前,我看着桌上精美的点心,鼓起勇气问:“绫华小姐,今晚是祭典最后的高潮,您…会去看烟花吗?”
绫华的眼神黯淡了一瞬,下一秒却又恢复了温婉的笑容,轻轻摇头:“职责所在,恐怕不便外出。不过,谢谢苦荼小姐的好意。”她示意托马,“托马,替我送送苦荼小姐,再包一份今日的点心给她带回去。”
点心啊,真好。
现在胃口都被神里家养刁了。动不动就送糕点来。
“是,小姐。”托马应道,将一份包装精致的点心盒递给我,笑容温和依旧,眼神里却多了些更深的东西。
“不用了,我可以自己回去。”
“那好,现在离庆典结束应该还有很长一段时间。若非我有要事,真的很想和你一起看看庆典呢。”他陪我走到山下。
“嗯,就在这里告别吧。”
走出绀田村,我看着手里的点心盒。
不过总是收绫华小姐的点心,也不大好。作为朋友,下次一定要买些特别的送给她。
回到八重堂,刚踏进门,就听到一个熟悉又充满活力的声音:“哎哟!我们的大忙人回来啦!”
我抬头,铭川小姐正倚在柜台边,手里还拿着一份稿件。
她整个人精神焕,之前因腌菜成瘾带来的憔悴一扫而空,妆容精致,眼神明亮,又恢复了神采奕奕的样子。
“铭川小姐,你回来了。”我靠近。
“只是回来处理点之前收尾的稿件,交接一下。”铭川摆摆手,凑近我,压低声音,带着八卦的兴奋,“怎么样怎么样?听荒谷说你去神里屋敷了?见到神里大人了没?托马送你的吧?啧啧,这盒子一看就是神里家的手笔。”
她促狭地眨眨眼,“托马小哥真是贴心,人又帅,性格又好,还会做饭,简直是稻妻好男人的典范!苦荼啊,听姐姐一句劝,这种好男人要把握住!”
她,她,她,她在说什么呀?!
啊?!
“铭川小姐,你误会了吧。”
我算是明白了。
之前她老是有意无意在我面前提起托马是什么意思了,原来是这样的……我竟然现在才意识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