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雀对一帐篷的陌生女性很拘谨,一直缩在我怀里,小脑袋都不敢探出来。
这群女兵里,有个叫萨莎的姑娘格外活泼,看起来二十出头,一头棕色的卷,眼睛亮晶晶的。
她很好奇我的来历,听说我来自须弥,便叽叽喳喳地问个不停。
“我出生在至冬,”萨莎语气里带着自豪,“成年后就申请外派了!蒙德这边虽然不如至冬繁华,但能执行跨国公务,为女王陛下效力,我觉得特别光荣!”
理想主义的光辉洋溢着她的笑容,让她的眉宇也染上温情。
我对各国形势了解不多,只是顺着她的话问:“我听说,蒙德长期受深渊教团侵扰,你们是以协助对抗深渊的名义驻守在这里的?”
“没错!”萨莎用力点头,“我们帮蒙德清理魔物,维护边境安全,这是利好双方的。”
我听着,心里却想起在教令院读过的一些历史书籍。
“一个国家对另一个国家进行军事或人道援助,确实正常。但是……”我斟酌着词句,“我曾读过一本书,记载了一个古国,起初也是以援助为名派兵进入邻国,后来却长期驻扎,甚至逐渐渗透、监控那个国家的一举一动。这种行为,本质上是一种霸权的扩张,最终会损害被援助国的利益。”
我顿了顿,看向萨莎,“如果愚人众借此机会深入蒙德的中高层,那这两个国家的关系,恐怕就不再是平等的盟友了。不过,目前看来,蒙德和至冬在外交上似乎还算平静?”
萨莎的笑容消失了,不满清晰地写在脸上。
她站起身,挺直腰板,狂热着坚定地说:
“听着!”
她的目光犀利而认真,“我们每个至冬姑娘,都是女王掌心的雪花,飘到哪里就在哪里扎根!您问忠诚?请看我的勋章——”她指了指自己胸口那枚闪亮的徽章,“它不是在胸前闪光,它是在心脏里跳动!要是明天女王下令把哪座山挪个位置,我们凌晨就会带着镐头集合,连睫毛上的霜都会排列成战斗队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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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忽然凑近我,呼出的气息伴随着烈酒的味道:“糖衣炮弹?同志,我们至冬女兵早餐就着伏特加吞下去的可是钢铁与烈火!当女王的声音从冰原尽头传来,连最顽固的冻土都会迸出钢铁般的嫩芽。您知道我们怎么形容怀疑论者吗?那就是需要回炉重铸的废铁!”
她的声音在帐篷里回荡,其他几个原本在做自己事情的女兵也纷纷停下动作,站起身,右手抚胸,脸上是同样肃穆而狂热的表情。
这真的不是意外进入了什么组织吗……
“记住,外人。”萨莎盯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地说,“女王的思想比永久冻土层更深邃,她的意志比至冬的雪山峰更绵长。我们或许会像融雪般消失,但女王指尖所指的方向,永远会有新的雪花朝着太阳冲锋!”
“……”我被她这番气势磅礴和强烈信仰的宣言震住了。
一时间不知该如何回应。
这或许是我第一次,如此直观地感受到一个国家、一种信念所能凝聚起的偏执力量。
至少,在须弥,我从未见过。
半晌,我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我很佩服你。你可以为了……自己的国土和信仰,做到如此地步。”
萨莎的神色稍稍缓和,但依旧庄严:“因为女王值得如此。我们——最尊敬的——女王陛下。”
她说完,帐篷里所有的女兵齐声重复:“最尊敬的女王陛下!”
她们的声音整齐划一,是宣誓者不容置疑的忠诚。
“不过,对于外人二字,若是在蒙德国土,你我,皆为外人。”我抬头对上她们的双眼。
第二天,散兵依旧有忙不完的事。
他需要巡查各个装置节点,检查能量读数,听取汇报。
因为我的前科,现在他们对所有仪器的保护都升级了,看到我靠近就如临大敌。
不,是对任何人的靠近都很防备。
每个试图接近装置的人,都要经过一番盘问。
我就这样跟着他在营地和周围山林里穿梭。
他走路很快,几乎不带停歇。
走了快一整个上午,我的腿像灌了铅,肚子也饿得咕咕叫。
从早上到现在,我只吃了萨莎给我的那块用黑麦做的粗糙得能划伤喉咙的干粮,此刻嗓子还在冒烟。
“你不会疲惫吗?”我忍不住问前面那个仿佛永动机的身影。
他看起来纤细,体力却好得惊人。
散兵脚步未停,只有冷淡的话语飘过来:“无意义的停滞,才是浪费生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