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却摇了摇头:“不,我没有要你忘记的意思。只是……”我顿了顿,试图找一个合适的比喻,“这种被人不经意间分享了记忆的感觉,怪怪的。”
就像正独自品尝着一份食物,忽然有人不由分说地从你碗里舀走一勺,尝了味道又放了回来。
我甩开这奇怪的感触,重新将注意力拉回拉尔夏身上。
我比划着移动的动作,问她:“为什么,要移动他?把他,从洞里,搬到树下?”
这一次,拉尔夏没有立刻回答。
她脸上露出了痛苦的神色,双手无意识地捂住了胸口,眉头紧锁。
然而,她接下来说出的话,仿佛是从灵魂深处下意识流淌出来的:
“闭上眼睛的人,不一定是死去了。可能只是睡着了。这个时候我们都要安静。纳塔的太阳,太烧灼,把他拉到阴影去。”
“你还记得纳塔?!”我抓住她话语里的关键词,急切地问。
拉尔夏却露出了比刚才更深的困惑:“纳塔?”
她重复着这个词,眼神茫然。
看来,这些话只是如同烙印般深深刻在她潜意识里的碎片,是她在特定情境下的本能反应,而非恢复的记忆。
我们继续在现场搜寻线索,拉尔夏则由凯亚看管着。
她虽然时不时会望向我,但那目光依旧隔着一层无形的薄膜,遥远而陌生。
就在这时,一直沉默走在稍前方的散兵忽然停下了脚步。
他扫过不远处一丛被积雪半掩的枯草。
他走过去,用手拨开积雪和枯枝。
一个打着补丁的皮质行囊赫然躺在那里。
散兵捡起一片布料碎片,又看了看那个行囊,冷冷开口,打破了现场的沉寂:“看来,并非简单的意外。”
我跑到他身边,心脏怦怦直跳。我捡起另一片布料,仔细对比:“……这和杰曼德指甲缝里的丝线很像!”
我同时打开那个行囊,里面除了些普通的猎人工具和干粮,还有几张保存尚好的兽皮。
“这是杰曼德的包裹。”
凯亚的脸色彻底严肃起来,他蹲下身,仔细检查那些布料碎片和周围的痕迹:“这些布料碎片很可能是从袭击者身上撕扯下来的。结合之前的推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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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布料很特殊,”我拿起一片碎片,对着光看,“只要去问问蒙德城的服装店,或许能知道来源……”
“不必问了。”散兵打断我。
“什么意思?”我看向他。
他迎上我的目光,眼眸里没有任何情绪,吐出几个字:
“……是愚人众士官制服的内衬布料。”
空气停滞了。
真相以一种意想不到的方式,指向了愚人众的阵营。
此事已然上升到蒙德市民的人身安全,愚人众方面无法置身事外。
为了不打草惊蛇,凯亚与散兵商议后,决定次日再由骑士团派人陪同。
当晚,我和散兵被暂时安置在蒙德城的一家旅馆。
因为极度担心拉尔夏再次失踪或被不利对待,我坚持与她同住一个房间。
房间里,拉尔夏安静地坐在床边,看我的眼神仍然隔着迷雾。
我想唤醒她更深层的记忆,想起纳塔一些古老悠扬的曲调,便轻轻哼唱起来。
这还是我听伊法给人治病时他随便哼的。
记忆或许会消散,但旋律的烙印似乎更深。
当我哼到一段熟悉的副歌时,拉尔夏无意识地跟着哼出了几个音节。
我微微一怔,心中百感交集。
她忘了来路,也记不住归途,却在某个不经意的瞬间,从唇边衔起了一段故乡的曲调,像迷途的鸟儿本能地寻找归巢的方向。
后来,她便靠在我身边睡着了。
窗外的风不知何时变得温暖,轻轻拂过脸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