归元堂的地下药库,时间仿佛被凝固的微光拉长了。
药香沉淀在寂静里,唯有那枚悬浮于光茧之上的心网金丝,
如同呼吸般缓缓脉动,洒落细碎的金辉,将沉睡的苏林晚和守护的两人笼罩其中。
慕斯年盘膝坐在光茧旁,断臂处的金色光丝绷带闪烁着温润的光芒。
每一次呼吸,都伴随着金色光丝与体内残存天罡之力的交融,
丝丝缕缕的暖流如同最精妙的织工,修补着他破碎的经脉,抚慰着灵魂的创伤。
那圈烙印在断口边缘的黑色荆棘纹路,在金辉的持续浸润下,颜色愈浅淡,
如同被阳光驱散的晨雾,只留下些许冰冷的余韵,蛰伏在血肉深处。
他的目光从未离开过光茧。
光茧内的苏林晚,面容依旧苍白,却褪去了深渊挣扎时的痛苦扭曲,呈现出一种近乎永恒的宁静。
心口那枚三重符文烙印,随着金丝的脉动,极其微弱地应和着,
每一次搏动,都让那交织的碧绿、淡紫与乳白光芒亮起微不可察的一丝。
她的气息如同游丝,脆弱却顽强地维系着,仿佛深埋地底的种子,在等待春雷的召唤。
哑伯佝偻着背,坐在稍远些的角落。
他浑浊的眼睛几乎一瞬不瞬地盯着光茧,布满老茧的手紧紧握着那面布满裂痕的苏明月古镜。
镜面倒映着光茧的微光,也倒映着老人脸上深刻的沟壑。
他不再出声音,所有的祈盼、恐惧、守护,都沉淀在那双仿佛看尽沧桑又燃起微弱希望的眼眸深处。
每隔一段时间,他会极其缓慢、极其轻柔地用一块干净的软布,
擦拭着铜镜镜面上的尘埃,动作虔诚得如同供奉神明。
时间在无声的守望中流逝。
三天,又三天。
慕斯年能清晰地感觉到自己身体的变化。
断臂处新生的血肉在金色光丝的能量滋养下,传来阵阵麻痒,那是生机在顽强复苏。
更奇妙的是,他对那缕融入体内的心网金丝,感应愈清晰。
它不再仅仅是疗伤的甘霖,更像是一枚种子,在他干涸的丹田气海深处扎根,
与他残存的天罡之力缓慢融合,孕育着一种全新的、带着勃勃生机的力量雏形。
这股力量温和而坚韧,如同春日破土的新芽,带着抚慰和守护的本能,与他曾经驾驭的狂暴影噬截然不同。
他尝试着调动这丝新生的力量,极其小心地探出指尖。
一缕比丝更细、却凝练如实质的淡金色光丝,如同拥有生命般,
从他指尖悄然探出,轻柔地缠绕上光茧的表面。
没有排斥,没有激荡,那光丝如同归巢的倦鸟,自然地融入光茧流转的三重微光之中,化作滋养的一部分。
光茧内的苏林晚似乎感应到了这缕同源而更加温和的生机,心口符文的搏动似乎稍稍有力了一丝。
虽然变化微乎其微,却像投入死水的一颗石子,在慕斯年沉寂的心湖中荡开一圈希望的涟漪。
“她在回应……”
慕斯年心中低语,一股难以言喻的暖流涌上心头。
这不再是绝望深渊中的挣扎,而是生命复苏的迹象。
他将更多的意念集中在那缕新生的淡金力量上,源源不断地、温和地注入光茧。
然而,归元堂的宁静并非世界的全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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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家老宅,劫后的死寂被一种压抑的暗流取代。
祖祠的废墟被暂时封锁,下人们噤若寒蝉,空气中弥漫着不安的气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