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啊,”沈灼仔细洗着盆里的水果,顺着闻冬序的话往下扯,“赖你一辈子,天天找你混吃混喝。”
“行,肯定好好喂你,正好也快过年了。”闻冬序往炉子里添了几块柴。
“过年了什么意思?”沈灼不明所以。
“喂胖了宰了吃肉。”
。。。。。。
没什么意义的话题,也没什么逻辑,沈灼觉得这种感觉跟做梦一样,梦到哪句说哪句,上一句还在扯学校,下一句扯到了过年杀的年猪该怎么吃肉。
这大概是自己太长时间没跟人聊天的后遗症?纯憋的,但闻冬序怎么也。。。。。。
沈灼把水果一个个码在沥水篮里,抽空抬头瞟了眼闻冬序,这人跟平时也不太一样,突然这么无厘头。
闻冬序给沈灼的感觉就是超出正常的成熟,不像个18的高中生,身上背着不符合这个年龄的责任感。
但有些时候闻冬序又幼稚得出奇,就比如现在。。。。。。
俩人蹲在灶台前石头剪刀布,谁输了谁脸上抹锅底灰,闻冬序大概是睡眠不足导致状态不佳,接连失误,沈灼想有意让两把都没用,这会闻冬序的脸上已经黑得无处下手了。
“你又输了,没地方抹了。”沈灼一张俊脸笑得灿烂,他食指沾灰,在闻冬序脸上比比划划。
闻冬序摆摆手趁机开溜,“留到下次。”
沈灼不干了,“下次没准就不抹灰了,我多亏啊。”
“欠你个惩罚行了吧,你说了算。”闻冬序着急在李倾进屋前把脸洗干净,随口道。
“那我得好好想想。”沈灼沉思了片刻,说:“先欠着。”
“行行行。”闻冬序很敷衍。
“要不下次先让你十把吧,你这技术菜得跟报答案没区别,出拳前我都能猜到你要出啥。”沈灼说欠着惩罚但这会嘴上不打算放过闻冬序,欠欠儿地开启嘲讽模式,“我赢得都要不忍心了。”
闻冬序猛地从脸盆里抬起头,抹了把脸上的水,抬头恶狠狠瞪了眼沈灼,“少嘚瑟,下次再战!”
“下回你也赢不了,小菜鸡。”沈灼欠嗖嗖地朝闻冬序呲牙。
两人休战。闻冬序撑着下巴盯着灶火发呆。
以前胡叔家这些活闻冬序一个人就能干完,有时候李倾会来帮忙,但都没有今天这么。。。。。。这么惬意。
闻冬序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这种感觉,干活肯定谈不上惬意,但现在盯着眼前锅里咕嘟咕嘟冒泡的糖浆,旁边的沈灼在擦干一个个水果,屋外还有李倾砍柴的声音和豆丁欢快的叫声,他觉得有种久违的放松。
这种放松一直持续到做完糖葫芦。
天擦黑的时候,闻冬序本来还想着带俩人去吃猪骨拉面,但李倾说他带了菜非要露一手,沈灼表示非常想尝尝李倾的手艺,于是厨房让给了李倾,闻冬序被赶到小屋休息。
胡叔家的小屋是闻冬序小时候经常住的,打扫得干干净净。闻冬序本来想躺着放松一下紧绷的神经,但眼睛一闭上困意就瞬间席卷而来。
沈灼进屋的时候,看见闻冬序躺在炕边睡得正香,连他进屋推门都没反应,这个房间的门打开的声音比鬼叫得还惨,闻冬序却连动都没动一下,甚至连眉头都没皱一下。
估计是累坏了。
刚才在厨房,李倾边利索地收拾菜边跟他讲了胡叔家的事儿,沈灼这才知道闻冬序从昨晚到现在根本没合过眼,他原以为这人至少上午还休息了,但李倾说,闻冬序上午刚回来就去了他姥爷家当劳动力。
小可怜儿啊。
小可怜儿睡着的时候没他醒着那么冷,大概是因为烧了炕后整个房间都暖了,连着带着小可怜儿看起来也暖融融的。
沈灼想起来第一次看见闻冬序那天,他整个人像个带刺儿的冰茬,又冷又扎人,一个人蹲在雪地里唱生日歌。
这会的闻冬序闭着眼睛,睫毛遮着看不到眼底一贯的冷漠,也就感受不到他气质上的疏离,没有他日常里那么成熟,反倒更像他现实年龄该有的样子。
可能是炕太硬,睡着不舒服,闻冬序动了动翻了个身,脸朝向沈灼,一侧的脸颊压着,像个小孩。沈灼鬼使神差地掏出手机拍了张照片。
李倾做好饭叫沈灼出去吃,俩人一合计,决定留好饭菜在锅里,不叫闻冬序起床了。俩人风卷残云吃完,歪歪扭扭相当生疏地地把糖葫芦扎在车上,推着出去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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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冬序是被热醒的。
他梦见自己被扔进火里像烤鸡一样烤,左右翻身都觉得烫得可怕,一边转一边又觉得自己太有觉悟了,自己转着圈儿地烤自己,保证出锅时熟得均匀。。。。。。
闻冬序终于大汗淋漓从炕上坐起。
炕烧这么热,谁tm给我盖的被?
他掀一把开身上又重又厚实的被子,又摸摸身上完全没脱的外套,感觉自己现在已经被烤得外焦里嫩,直接能端上桌了。
四下漆黑寂静,没人回应他。只有北风刮在窗棂的呼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