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年幼贪玩,差点将母亲的书房给点着了,虽然火势很快就被扑灭,也没有人受伤,但母亲最爱的那副画却被烧了个大洞。
哦,也不是没有人受伤,温则就被闻讯赶来的父亲摁在地上揍,屁股肿了老高。
“记得……”
温则低着头,“那为什么我要去安阳一趟呢?”
他似乎是想通了什么,迅速抬头:“陵川先生早就作古,莫非安阳有他的真迹??”
说完他就从地上窜起来,嘿嘿笑了几声。
“那我必然要亲自去为母亲取这幅字画!我这就出发!”他向着屋外走了两步,却又突然想起了什么,走回来,“舅舅……”
“怎么了?”
文帝继续练字,没有看他。
“等……等查明叶女郎的身份,”他看上去竟有些期期艾艾,“我可以给母亲修书一封吗?”
宁福想,只是见过一两面,温小公子竟已经到了这种程度吗?那陛下又该……
他看向那个正在练字的帝王,准确地捕捉到对方蹙眉的瞬间,自从第一面陛下让他递上披风的那一刻,再到现在住进白水宅,为对方编造身世……每一样都说明那个女郎在陛下的心目中,已然拥有不一样的地位。
不过区区数日,她一人竟然牵动着这么多人的心神。
这可真是……
宁福看见文帝又将手中笔一丢,转身看向温则,眸色深沉。
只是现在,恐怕温小公子还尚未察觉到陛下的心情。
“她尚且来历不明。”
“我知道!只是……”
“只是什么?”
温则低着头,只小声说:“情不知所起……”
“好一个情不知所起。”
回答温则的,是一声讥笑。
“你还没有回答我,如若她真的是一个来历不明的人,你又当如何?”
“若她真是别国探子,你又当如何?”
“……”
温则没想到这一点,但身处的环境,从小掌握的事物给予了他一条最短的捷径。
“我会……让父亲认她当远方亲戚,然后切断她身边会出现的东西。”
像是用双手拢着一只蝴蝶,又或者是用金子铸成的网捕获一只鸟,最后被打扮好送到面前,过去十多年的人生,他无数次这样做。
他下意识肯定了这种做法,却又觉得似乎不太妥当。
阿卿是人,不是一只蝴蝶,也不是一只鸟。
可是他会照顾好她的,身为宣国权力的中心的那一波人,他很容易就能做到自己想要做的事。
但对待物品尚且能用这样的方式,对待人却不忍心了起来。
文帝却几乎要笑出声,温则没有对他说谎的必要,这个孩子会耍些小聪明,但却并不擅长说谎。
在字帖的旁边,有一封书信,那是他即将发布的命令。
不愧是他的子侄吗?做事的行为方法几乎与他如出一辙。
直到最后,文帝都没有给温则一个准确的回复,他只是道。
“去给你母亲取字画吧,至于别的东西。”
……
他停顿了片刻,“容后再议。”
温则低着头,从殿内离开了。
他本想即刻出发,却不知为什么,在离开前又去了一趟白水宅。
脸上郁色匆匆,脚步踏在青石板砖上,明明怀中还揣着那片竹叶和银杏花,心却空落落的向下坠。
午间阳光耀眼,照在水面上波光粼粼,正绕过一个转角,就远远地听见白水宅传来的笑声,像一颗颗落进清泉的碎玉。
白水宅的园子内,叶卿回到了屋内。
先是来了很多侍女,拿来了一堆布料,说是要为她量体裁衣,还问了叶卿有什么喜欢的款式。
叶卿不太喜欢和人交流这件事倒是被柳姑姑看出来了,于是轻声问过之后,便包揽了所有,整个过程雷厉风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