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依旧抱着那只糯米似的拖鞋,眼角泪珠依稀可见,可那噙着泪的眼里,却是——
杀意如刀。
他膝盖不受控制地发软,重重跌落在地,名为死亡的恐惧丝丝蔓延。
这是第一次,他在人身上感受到如此纯粹的杀意。
而这道杀意,在他的认知中向来都是对准恶鬼的。
而这一刻,他也确定了另一件事——
她确实没有用呼吸法。
她是凭借着别的东西,杀死了恶鬼。
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带着腥甜的气息,家人惨死的画面在眼前闪回,自己无力与绝望的呐喊就在耳边,哥哥孤寂而决然的背景就在眼前。
玄弥沉默了。
千夏非常确定这个人刚刚是想伤害自己,他怒火不似作假,额间暴起的青筋此刻还在跳动。
她指尖微动,蓝色弧光围绕,声声炸响。
在她的认知里,蔫坏儿的人类与恶鬼并无二异。
杀之,不可惜。
然后——
“咚——”
额骨撞击榻榻米的闷响在死寂中炸开,少年双手交叠于额头的姿态,虔诚得仿佛在叩拜神明。
“求您,教授我,灭鬼之法。”
他的声音沙哑而颤抖,却带着破釜沉舟的决绝。
月光从破碎的纸门漏进,将他佝偻的脊背拉成一道扭曲的剪影,恍若一把被折断的刀。
家人都死在了恶鬼口中,他因哥哥的庇护而苟活于世,曾经他对哥哥的那声“刽子手”,如今在喉结的刀疤里化脓生蛆。
每一次呼吸都是对他的凌迟。
他曾无数次跪
倒在培育师的门前,听着里面一声声呼吸法的破空声,感受着凌冽的杀意,却无法入内。
由于体质而被任何一个呼吸法拒之门外的日子,早就化作骨缝里的锈蚀,将他骄傲寸寸蚕食。
无法与哥哥并肩作战,无法斩尽这世间所有恶鬼,这是他毕生的遗憾。
而他今天终于见到希望——
一个不用呼吸法就可以斩杀恶鬼的希望。
“求您”
空荡荡的庭院外,只有樱花簇簇落下,寂静得不像话。
迟迟得不到回应的玄弥抬起头颅。
夜风卷起恶鬼陨落的灰烬,在空中打着几个旋儿,悄然消散。
眼前早已没了人的踪影。
“啊,红的!”
“啊——好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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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到底是什么地方啊,从哪里出去啊。
千夏仰着头,瞳孔里倒映着连绵的赤色砖瓦,迷宫般的回廊里,每一处转角她都觉得似曾相识。
朱漆的梁柱、绯红的瓦当、相同的飞檐翘角,连门楣上的题字都如出一辙,或许跟她认不得那些字有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