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初我等结义之时,承诺同生共死,今大哥何忍弃我而去?大哥……大哥,我找不到我的身躯了。”
冯悉猛然心惊一跳,往后退了两步,一下扑向地上的头颅,“三弟,是你在说话?刚刚是你在说话?”
死去的头颅自然不会回答,但这时候,鲜红的血液不断从七窍中流了出来,死状凄惨的脸,此刻更加狰狞可怖。人已经死去多时,血早就该凝固了……果真显灵了!
关上守军见状,皆被吓得往后缩。
唯有属官觉察到了不对劲,凑上前来,手摸上血迹,打算一探究竟。
冯悉愤怒地一脚将他踹开,“谁让你动我兄弟的头!”
他张开双臂护住,神色激动,絮絮不止:“当日誓言,为兄岂能忘怀。当日在关外对月叩头,结义之言,言犹在耳,为兄永世不忘。三弟,你且告诉为兄,要为兄怎么做?”
属官从地上爬起来,看向已经有些神志不清的冯悉,极力劝道:“冯都尉,此事必有蹊跷!”
“还敢妄言,信不信我把你砍了!”冯悉神情激愤,脸上青筋暴突,作势要向他捶来。
属官浑身一震,他太知道冯悉的秉性了,遂退到一边,不再多言。
城关下,谢乔开始叫阵。
“你这三弟,极不中用,三两下便被我放倒;还有你二弟李益更不多说,一刀砍去,尿了一裤子。至于你,一丘之貉罢了,还不下关受死?”
声声传来,关上冯悉咬得牙齿咯咯作响,他咬字狠:“三弟,你就在这里看着,看为兄这就下关去为你报仇雪恨!”
“狗屁的玉门都尉,不过是一缩头乌龟。”谢乔讽刺道。
冯悉站起身来,气到极点,目光反而坚定了,他认定了一件事,无可动摇。
区区一个女子,敢在他关下叫板,这对他而言是莫大的侮辱。
“取我兵器来。”
冯悉一边走,一边束上甲胄,两名部从给他抬来了兵器:一杆马槊,足有一丈长。
他跨上座驾,手仗
马槊,马镫磕在马肚子上。
身后部众纷纷上马,紧随其后。他的十八名贴身羌卫也护卫在他左右。
前朝有将凶悍的羌人编入骑兵的先例,羌骑也曾是抵御匈奴的一把尖刀,但时过境迁,连年不断的羌乱,羌人与汉人结仇结怨,大汉朝廷不再信任羌人,不再任用羌人戍边。
这十八名羌卫是冯悉当年任临羌县尉时,重金从部族领处买来的,力大无穷,个个不要命的。但不善骑马。
冯悉本也无心将他们训练为羌骑,主要目的是护卫他的安全,必要的时候放在关上。有羌卫镇守在关上,敌人若踩云梯攻城,来一个,死一个。
内关放下吊桥,城门开启。
冯悉一双眼睛瞪得如铜铃,血海深仇地凝视着谢乔。
他身后紧随约四十人的轻骑兵,以及接近二十个左右的步兵。这些步兵,身材高大挺拔,个个虎背熊腰,皮肤黝黑,脸上都长着结实的肌肉:显然,这就是梁汾提到了羌兵。
勇猛剽悍、训练有素、战斗意志昂扬的精锐步兵。
若是让这群羌兵面对自己的步兵,跟砍瓜切菜一样,她的西凉轻卒就算人数再多,分分钟被砍翻。
幸好谢乔非常听劝,她完全采纳梁汾的建议,那就是将西凉轻卒都埋伏起来,不与羌兵近身肉搏。
她关下叫阵只带了西凉弓骑,打不过能跑。
“引箭!”
谢乔冷静地命令道。
敌军刚出城门,在城门口聚集,当他们集体越过狭窄的吊桥时度会受到限制,不会很快通过。而且当敌军扎堆,更是最适宜的射击时机,弓手往人堆里放箭,百百中,总能射中些什么,不容易空掉。
两支[西凉弓骑]的忠诚度都在71o,谢乔完全能指挥得动,且令行禁止。
命令一下达,排成一横排的弓骑兵从箭壶里抽出箭支,引弓搭箭,瞄准目标。
“放!”
谢乔下令。
无需瞄准太多,时间宝贵,就是要趁敌军通过之前,多射几波是几波。
五十六支箭齐齐射出,呈一条抛物线,飞越一百五十米的距离射向城门口吊桥前的敌军。
这个距离也是谢乔特意卡过的,不在城关上弓箭手的射程范围内。
城关上筑有两座箭楼,虽然他们在箭楼的射程范围内,但谢乔让所有弓骑兵以一条弧线按距离散开,即使箭楼开始攻击,一次也仅能击中一人,其余骑兵都能及时撤走。
谢乔密切关注着箭楼的动向,似乎是由于冯悉正率军掩杀过来,箭楼暂时没有攻击的趋势,强弩上箭需要时间,他们显然不希望误伤友军。
所以他们可以放心大胆地多射几轮。
第一波射击过去,外围的一圈敌军身上密密麻麻地中箭,摔进了沟堑中,约摸只损失了五六人。
这在谢乔的预期当中,不是由于射术不精所致,相反这几个月的训练,弓骑兵无论射术还是骑术都有了飞跃性的提升,而新入编的弓骑兵也完美继承了技术。只射掉七八人的原因是箭支,榆安工坊打造的这批箭支仍然没有箭羽,稳定性不足,尤其是远距离射击更是如此。
最先排骑兵通过了吊桥。
“引箭!”谢乔继续指挥,眼睛估算着距离。
弓骑兵刚拉弓上箭,她就争分夺秒地下令。
“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