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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去的时候,徐寂摸着江翎给自己编的辫子,爱不释手,逢人便要炫耀一遍。江翎在後头看得好笑,抱着已然沉睡的江翎,伸出脚用脚背勾勾徐寂的小腿,本意是想让他收敛一点。
殊不知便是这个动作让徐寂险些一蹦三尺高。
“你……你……”徐寂睁大眼睛,活像是被他生生冒犯了一遍似的,脸红得像是要滴出血来。
江翎心下奇怪,“怎麽?”
徐寂红着脸憋得说不出话来。
难道丶难道江翎不觉得用脚勾他小腿这个动作太过暧昧了吗!
江翎没意识到这个动作究竟哪里不妥,神色越来越疑惑。徐寂红着脸结结巴巴半晌,什麽也没解释出来,最後只能跺跺脚落荒而逃。
留下江翎一个人在原地抱着孩子满头雾水。
……
跑回营帐中後,徐寂便猛地扎进被窝里,捂着自己还隐隐发烫的小腿蜷缩在角落。
江翎丶江翎居然拿脚背勾他的小腿?!
徐寂感到不敢置信的同时,又有点心悸的感觉。胸口源源不断涌来热流,烫得他的胸口一阵一阵发着疼。他抱着自己的膝盖,一边恼羞成怒地想着江翎居然一点也不觉得这个动作超冒犯吗,一边又忍不住翘起尾巴开开心心地想着这个动作他好像只对自己做过哎!
徐寂恼怒得说不出话,又开心得说不出话。一个人在被窝里埋了许久,把自己憋得喘不过气来,脸都憋红了,才猛地从被窝里出来,狼狈地喘了几口气。
随後又在看到肩旁的辫子时神色一滞。
啊。
是晏之给他编哒。
晏之给他编辫子了!
徐寂又要开心得打滚了。他觉得自己好没出息,因为一个勾小腿的动作和几根辫子就兴奋成这样,但那可是晏之哎!
是他最最最最喜欢的晏之!
不兴奋才奇怪吧!
想到这儿,徐寂又心安理得地开始在床上打滚。活像一只跳脱的小狗。
捧着自己的辫子啵唧啵唧亲了好几口,他又从盒子里拿出江翎送给他的手链,捧着贴在心口,片刻後郑重地将手链戴回了手上。
江翎对他真好。他一定一定会竭尽所能帮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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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裴卿书添上一杯热茶後,江翎在他对面坐了下来,“要走了?”
“嗯,”裴卿书深深看了江翎一眼,沉默片刻,低声道:“晏之……”
“怎麽了?”
“我……”
话到嘴边,裴卿书又不知该怎麽说。江翎闻声,擡眼望向他,神色担忧:“云流?”
“我都想起来了。”
裴卿书眼一闭心一横说完这句话,索性一不做二不休,将後头的话全部说了出来:“上辈子的事情,我全都想起来了。”
江翎一怔。裴卿书看着他,眼眶微微发着红:“包括我死後容安是如何谋划为我报仇,你是如何助他的,我都想起来了。”
双手无意识地抓紧衣角,许久後,江翎才红着眼眶看向裴卿书:“云流……”
话一出口,已是泣不成声。
他还记得那一夜。
大雨倾盆,裴家一夜之间被宋衍血洗。而他被宋衍扣下,直到那场大火熄灭,他才跌跌撞撞赶到尸山血海之中,在一堆又一堆尸体里淋着大雨找了许久,才扒到挚友血肉模糊的脑袋。
“上一世是我太蠢,信了宋衍的鬼话,”裴卿书攥紧双拳,目光灼灼看着江翎,哑声道:“谢谢你,晏之,谢谢你这一世来救我。”
江翎沉默半晌,没说什麽,只是起身伸出手拍了拍裴卿书的肩膀,低声道:“云流,既是上天给了我们重来一世的机会,这一世,我们便定要好好珍惜。”
“嗯,”裴卿书红着眼眶点了点头,“我已经想好了,你我所愿不过都是天下太平,百姓安宁,既然这个江山宋衍守不好,那便让你我共守。”
“你能想通便是极好的。”江翎深深看了一眼,将他拉起身,为他整了整衣领,便拍拍他的肩膀,郑重道:“时候不早了,走吧。这里有我。”
“……再会,晏之。”
“嗯,”江翎温柔一笑,“再会,云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