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恒闻言上前,接过彭菱手中的银针,沉思半晌,问道:“有什麽施毒手法,可骗过银针?”
彭菱闻言摇了摇头,复又好似想起什麽,忽地猛点头道:“大人!我明白了!若是每次只下少量的毒,让毒素在体内长年累月,周而复始,慢慢将人耗死,银针就无法验出。但若是一次下大剂量的毒,银针便能试出!定是这样!”疑惑地皱起眉头,“咦?不对。那为何方大人的主验仵作当时又未验出?”
燕恒眸色一沉,道:“这便要问那主验仵作了。”说罢,当即命身侧小吏即刻返回刑部,将方修的主验仵作捉拿待审。
待彭菱为方修遗体重新着衣丶妥善入棺後,燕恒带着她疾步走出灵堂,面色凝重,归心迫切。
见燕恒出来,王氏忙吩咐身旁侍女进到灵堂为方修整理仪容。
那侍女得了吩咐,一脸惊惧地走进内堂,喃喃道:“此事不是该让青禾来做吗。。。。。。”
王氏急急上前迎向燕恒,问道:“大人,可是有了发现?夫君他到底有何异样?”
燕恒拱手道:“夫人,确有发现。方侍郎乃是中了剧毒而亡,此事疑点颇多。本官这就回刑部,再做细究,夫人深明事理,今日多……”
“是谁?!谁竟敢冒犯我兄长遗体!!是哪个吃了熊心豹子胆的?!”
“谢”字还未出口,一名身着锦衣华服的壮硕男子突然冲向内庭,一路高声叫嚷,来势汹汹。
见燕恒与王氏并肩而立,男子大步流星,朝二人走来,满脸凶光,对着燕恒怒嚷:“就是你?!就是你要惊扰我兄长的遗体?!”
王氏见状,立即喝止:“不得无礼!梁泰,还不快见过九皇子殿下!”
方梁泰仿佛听到了天大的笑话,放声大笑:“哈哈!嫂嫂!你没搞错吧?九皇子?这京城中,谁人不知?!那九皇子,是个废物!”
笑声戛然而止,双目圆睁,死死盯着燕恒:“就算你真是九皇子,也绝不能动我兄长遗体!”
王氏急忙拂衣,上前一步跪倒在地,向燕恒叩首赔罪:“大人,季弟年幼无知,冲撞了大人,求大人恕罪。”随即转头瞪向方梁泰:“梁泰!九皇子如今是新任刑部左侍郎,是来查你哥哥命案的!还不快过来赔罪!”
许是听闻燕恒是现任刑部左侍郎,方梁泰气焰顿时收敛了几分,对着燕恒随意一拱手,道:“见过侍郎大人。侍郎大人,我兄长尸骨未寒,如今奉圣谕回府停灵待葬,现下再验他遗体,怕是不妥吧?若是让圣上知晓……大人您,担待得起吗!”
燕恒俯身扶起王氏,道了声“无妨”,随即转向方梁泰,淡淡笑道:“幸得王夫人明辨首肯,令兄的遗体,本官已验过。”
方粱泰闻言瞬间冲到燕恒跟前,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凶神恶煞道:“你说什麽??再给我说一遍??!”
王氏急得连声呼喊仆役拉走方梁泰。
被揪着衣领,燕恒眼底寒意渐生,一点一点,凝结如霜。待仆役把方梁泰按在地上,缓缓整理好衣襟,冷笑道:“你可知,本官是大燕皇族正统,燕国九皇子,当今圣上亲封的督查钦差?你可知,冲撞皇子丶侮辱钦差,按我大燕律法——”
话音戛然而止,凛然一指地上的方粱泰,声若金钺:“当诛九族!”
地上的方粱泰登时卸了气焰,只愤愤道:“哼,我看你嚣张到几时。。。。。。若不是我哥突然没了,哪里轮得到你。。。。。。”王氏慌忙跪扑上前,死死捂住他的嘴。
方梁泰挣扎着,将矛头对准王氏,含混不清喊道:“嫂嫂!哥没了,你不帮我,反倒帮外人欺负我!我哥在天有灵,绝不会饶你的!想当初你连个孩子都……”
王氏脸色骤变,捂嘴的手又紧了几分,咬牙切齿道:“方梁泰!你在外游荡多日,一回来就闯下弥天大祸!说!你这次回来究竟要做什麽?你哥已经不在了,你是想把整个方府都害死才甘心吗?”
方梁泰却突然嘿嘿一笑,眼里闪过一丝算计:“嫂嫂,我钱花光了,还欠着赌坊一千两银子,你看……”
王氏闭上眼,两行泪滚落,无奈点头:“好。只要你安分些,明日我就给你取银子。”
燕恒在旁看着,心中暗叹:这方梁泰真是个彻头彻尾的纨绔,方家迟早要败在他手里。可叹可叹,没想到方修英明睿智,竟有这样一个弟弟。
毕竟是方府家事,他也不便再插手,可总隐约觉得哪里不对,正兀自沉思,身後彭菱忽地上前小声问道:“大人,我们还回吗?这方府好生奇怪咧,没验的时候,管家不让验,验完了,弟弟也不让验,我验都验了,真搞不懂。。。。。。”
“你刚才说什麽?再说一遍?”燕恒猛地转头。
彭菱被吓了一跳,吐吐舌头:“我说验都验了……大人,咱们快回衙署吧!”
“不,暂且不回。”少年眼中亮晶晶的,“我知道了,跟我来!”
旋即快步往前堂走去。
是了,在外游荡的方梁泰是如何知道他来了方府,还要查验方修的遗体?
且验都验了,方梁泰为何反应还如此激烈?
这个方梁泰,不对劲。
整个方府,有蹊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