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2011,横滨,一周後。
直升机悬停在黑手党大厦的顶楼,其送回的橘发青年飞快被担架车推往了医疗部的手术室。
蔚蓝的眸子紧闭着,再不见其中熠熠生辉的晴空万里。
雾岛栗月匆忙赶到时,只来得及在担架车经过拐角的瞬间,看见其上一闪而过的中原中也苍白的脸,还有曾经温暖如霞光的失去了光泽的橘发,灰败又黯淡,仿佛干枯的橘皮般散在台案边缘。
或许是中原中也的伤势太过棘手,或许因其是被寄予厚望的准干部成员,总之,竟连身为首领的前地下黑医也出现在了手术室门外。
将中原中也推入手术室後,医疗人员也紧跟着进去了。
雾岛栗月愣愣站在门口,反而显得突兀。
森鸥外披着白大褂,就像一个严谨沉稳的医生那样,在进入无菌室以前,一边扣好扣子一边看过来:“查到了吗?”
“。。。。。。我,”雾岛栗月愣了一下,低头:“抱歉,属下无能。”
不含任何情感地看了他一眼,森鸥外推门进去了。
所有的门都合上了。
黑手党的伤病处理室外自然不会有像医院一样的术中指示灯,惨白灯光下,走廊幽暗而寂静,什麽声音也没有。
空旷得让人心悸。
*
[是什麽让你深陷此境?]
不知从什麽时候,雾岛栗月感到犹疑不决,举棋不定。
是什麽影响着他,又是什麽让他深陷于此。
他开始回想,像是对望曾经。
拜天所赐,他脑子还不错,记忆都足够清晰,清晰又杂乱,几天前的与数年前的一齐出现,仿佛丢了时间线。。。
他在大段的冗杂中寻找缘由,想要找到那个错误的起始,像在一地毛线中,寻找线头,
它们都终归于了一处——成了他对自我的解构,——行为丶动机丶心理丶认知与因果,他审视它们,如同沿着肌理剖解血肉。
他回顾过往,审视自身,一如与自己的倒影对视,那些太过遥远的记忆如旧梦环绕他,黑沼般的梦魇固执要将一切拖入其中。
而淤泥之上,倒影变成了另外的人,逐渐清晰,逐步走近。
[阿斯,是什麽让你深陷于此。]
*
一周前,几乎就在太宰治失联的同时,黑手党收到了中原中也在欧洲异能机构围攻下重伤失踪的消息。
事情的原因很明显,在中原中也忙着劫掠淀切集团那些非。法资産时,有人借此设了个套,引他去了欧洲,然後丢了口黑锅过来。
然而更多的,本应存在的,是什麽让境况迅速恶化至此的关键之物,却再没有了。
整整一周以来,雾岛栗月都在寻查线索,
他寻找中原中也的踪迹,也追寻那个设下圈套的幕後之人,但,一无所获。
一切都如此合理丶自然,仿佛日落月生,星球自转,遵循着世间本来的规则,没有任何违和之处。
他探寻那些因果与脉络——让中原中也离开岛国的信息,乃至海外各处的情报,一切如常,什麽也没有。
所有追查都石沉大海,他的身前,是早已织下的蛛网,静待一切发生,自不会再留有任何空隙线头,
而他身後,是太宰治无言的消失,是,空无一人,千斤高悬。
如此无力,像在以小孩子玩闹般的拙劣手段去对付阴谋家,像是在整个星球倒置的海洋中捞一缕水流,他再一次丶再一次地,——束手无策。
如果,是他的罪。。。
如果,是他的罪,是他贪婪丶自私丶卑劣。。。
他愿忏悔,他屈服,只要,中也能够全须全尾地回来,能够安然无恙地醒来。
*
[查到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