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宰治清楚雾岛栗月的本质,只是。。。
注视着冰上的那道身影,他想:
或许,有栖川绘里的离去,终究还是改变了什麽。
场中,少年动作行云流水而干净利落,旋转换足时双腿开合如利刃般踩过冰面,溅起一连串碎星般的冰屑。
明明进行着优美的艺术表演,却仿佛手持兵刃,浑身都透出某种冰雪般锐丽的美感。
那种为达成目的而展现的力量与锋利,是只有经历过最深重无力的人,才会有的果决。
极尽所能的坦然与无畏。。。
一曲终了,如馀音般经久不歇的旋转渐缓,重归于静止。
隔着灯光与深蓝,雾岛栗月循着记忆望向太宰治所在的方向。
莫名地,他忽然想要向对方挥挥手,但他没有。
而太宰治几乎怔住。
他一直很清楚,清楚雾岛栗月将美丽当做武器,美而自知。
姿态丶光影丶音乐。。。一切有助于诠释美丽的东西都在其利用范围之内,但这其中,也包括笑容吗?
他看见满面素白的少年在谢幕後转过了身来,擡眸时,眼下缀着的青蓝宝石与波纹微微晃动。
犹带泪水,那笑容如冰雪消融。
美而自知吗?
不,他根本不知道,自己有多美丽。
*
平桥恭介并不是一个有多大志向的人,和妻子结婚,因为家人和朋友都认为适合,当上政。府的雇员,因为这是大多数人眼中体面的工作。
他是被生活推着走的,很多事在他还没来得及反应之时,就已发生,
一如後来他成为上司洗。钱的工具人,一如现在,
仿佛历史重演,他再次被命运分入新的阵营,成为一个来路不明情报贩子的线人。
被抓住了把柄,因此无论心中如何忐忑,都不得不按照吩咐去做。
无力选择,只能相信。
于是就如预期一样,在这一天,他跟着上司和同僚们来到了会馆。
冰演开始,人群聚在酒桌边谈笑,
平桥恭介没凑上去,站在巨大的玻璃观景窗前,他默默回想着准备好的台词:
照情报贩子吩咐,他得找借口让原田一郎开一瓶酒,好让情报贩子有机会进到包厢里来,
[这表演真不错,想必这儿也是知晓原田大人莅临,才特有此准备吧。。。。这份心思,还真是。。。。不如开上一瓶,就为原田大人之如日中天,光辉四照。。。。]
笑容再热络一些,这样说的话,应当就足够自然了吧,
他扯了扯嘴角,打算去拉上两三个擅长营造气氛的同僚,好让一会儿发言显得不那麽突兀。
然而,冰上的表演开始了,他再没能从窗前挪开半步,
如坠梦中,瑰丽又诡谲,不知不觉便被吸引了全部心神。
等他回过神来,表演已经结束,他看见场中的少年,——那个可恶的情报贩子,向着这方展露笑容。
怎麽会有这样的人,明明有着堪比职业级选手的实力,却偏偏去当了为人不耻的情报贩子,明明做着威逼利诱的行当,却能将美丽展示到这种地步。
不过此刻,像是心头一松,尽管仍犹疑自己是否被对方当做了棋子,但,不知为何,想要相信,
抑或者,即使欺骗,似也没那麽让人难以忍受了。
拍了拍脸,他重新挂上个有些谄媚的笑容,转过身,打算凑到衆人中去。
却见不知何时,原田一郎早已来到了窗边:“好,好。。。”
国字脸的男人抚掌感叹:“没想到,这儿如今也能摆出这种阵仗了。哈哈哈哈,来,多开几瓶,待会也让我们见见这场上之人。”
平桥恭介:“。。。。。。”
结果,自己完全没有派上用场啊。
他一边想着,一边默默退回墙边,无奈耸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