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是喜欢是爱
顾池雁不知道为何,没有再见过许月盈,顾望春也每天早出晚归,似乎是在躲着见面,一切都好像回到了正轨。
几天後,顾池雁接到了顾望春老师的电话,顾池雁觉得惊奇,从小到大,顾望春都乖得可怜,不犯事不惹事,连家长会都没去参加过,有些隐隐不安,问发生了什麽事。
对面的老师实际上也是一脸懵。
在放假之前,顾望春来找他,对他说这次期末考试考得很不好,又旁敲侧击说要他给他哥哥打电话。
其实老师觉得成绩起伏是正常的,一个人总不会不犯错,况且顾望春成绩稳定,情绪稳定,除了喜欢请点假这种无伤大雅的小问题外,简直让他放一万个心,根本没当回事儿。
结果期末考试成绩出来了,他在成绩单上想看看他的得意门生又考出多好的成绩了,好去其他老师面前炫耀炫耀。
但找啊找啊,最後在倒数第一找到了顾望春。
第一时间是震惊,第二时间就把顾望春的卷子找出来了。顾望春答得满满当当,但是得分点少得可怜,想要找他故意的痕迹,又做得滴水不漏,年级第一考了倒数第一,再起伏也不至于是坐垂直过山车吧。
他这才引起重视,想起那番话,现在很多小孩总是喜欢靠做错事来博得家人的关注,赶忙拨通了顾望春哥哥的电话,急忙讲清楚了缘由,但是没说顾望春特意来找他的事情,让顾池雁多关注关注孩子的心理问题,说高三压力本来就大,不要再给孩子增加负担了,能迁就一点就迁就一点。
顾池雁把话记在心里,先前就已经重视起来的心理问题越发让他忧愁了,这才发现顾望春变成了一个沉默寡言的小孩,不笑不哭不说话。
早上起来床边都是空的,晚上回来得很晚,还没说话他就躺床上睡觉了,几番想开口都找不到合适的时机。
而且越来越严重,顾望春回来身上开始出现一股淡淡的烟酒味。
顾池雁觉得不能这样下去了,他等了一个晚上,顾望春却没有回来。
连着几天都见不到人,给他打电话不接,只是在三更半夜给他发消息说在同学家,他早上起来打电话过去又是无人接听,于是等着消息一发过来,他就打电话过去,还是没人接。
顾池雁都想去报警了,顾望春终于回来了。
是除夕夜。
顾池雁给顾望春打电话,电话刚拨通,门口就想起了急促的敲门声,顾池雁举着手机去开门。
门打开,电话正好被接通。
顾望春对上他的眼睛,喊道:“哥哥。”
电话里的声音有着收音机的电流声,两个声音重合,亦远亦近。
顾望春喝得酩酊大醉,直直扑到了顾池雁的身上,随之而来的是浓烈的酒气,似乎要把整个屋子填满。
顾池雁刚想扶他,顾望春就跌跌撞撞自己站起来,往前走,嘴里还嘟囔着:“哈哈,差丶差点忘记了,哥哥不喜欢,对丶对不起哥哥……”笑声格外勉强。
走得歪七六八,眼看着就要摔倒了,顾池雁赶忙去把他抱住,避免摔个大跟斗。
顾望春有点神志不清,愣了一下,然後笑着说:“哎,是哥哥,”又想到什麽,眼神黯淡,唇垮下去,委屈巴巴地说,“哥哥不丶不喜欢。”
说着,他就要挣扎着起来,站了一点又直往下滑,还念叨着哥哥不喜欢,顾池雁无法,把他抱住,哄道:“喜欢的,喜欢的啊,别动了,我把你扶到床上去。”
顾望春没有再动,吸了吸鼻子,看着他,眼眶泛红,像个重复的小机器人,说:“不喜欢的,哥哥不喜欢的……”
“喜欢喜欢。”顾池雁跟哄小孩一样。
把人好不容易哄到了床上,顾望春呆呆坐着,看着虚空,傻傻的,安静得让人放松。
下一刻却像灵光乍现一般“欻”的地一下站了起来,直冲冲要往外走,边走还边醉醺醺地嘟囔:“哥哥不喜欢。”
顾池雁吓了一跳,连忙把人抱住,由于冲力,顾望春又没力气,两人一起往地上倒去。
顾望春好像还没意识到什麽,只是顺势把手垫到了顾池雁的脑後,然後重重摔倒在地。
脑袋磕在手掌上有缓冲,倒是不痛,但背部倒地的疼痛在所难免,“嘶”了一声。
顾望春压在他身上。
“嗷呜——”顾望春把手抽出来,这下没有手撑地,半个身子都趴在顾池雁的身上,抱着那只垫在脑袋後的手,皱巴巴地说痛。
顾池雁一看,顾望春的手很白,又纤细修长,此刻手背上出现了擦伤,看起来触目惊心。想起身查看他的伤势,却被压着,只能拍拍顾望春的手臂,安慰着说:“乖啊乖啊,我们先起来。”
顾望春似乎想到了什麽更难过的事情,把手的痛忘记了,抱着顾池雁,哽咽着说:“哥哥,你不要讨厌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