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池雁就那麽看着他,说得好像很轻松,但是肯定很费时间,很费精力,很费金钱,还需要很多爱和耐心。
“顾池雁,提前祝你生日快乐。”顾望春宛然一笑。
顾池雁只感觉鼻尖一酸,赶忙别扭地偏过头,不去看他,过了一秒,又忍不住转了回来,想说什麽,但喉咙不争气,就像是塞了棉花。
顾望春看着他发红的眼睛,露出一个灿烂的微笑,试图感染他:“不哭,你知道的,我喜欢你笑。”
不说话还好,一说话,顾池雁眼泪就毫无防备地砸了下来,倒是把顾望春下了一跳,手足无措地想去给他擦:“怎麽一下就哭了?”
手才刚擡起来,就被顾池雁抓住了,骨节分明,红白皮肤形成鲜明对比,也不管是不是在外面,放到嘴边庄重地吻了一下,然後把怀里的手套给他带上。
“我只是太感动了,”顾池雁垂着眸认认真真地把手套的褶皱给牵平理顺,“你过来我本来就已经快乐得晕头转向了。”
这番话说得很直白,这是第一次顾池雁在清醒的状态下表达他的情绪。
给顾望春把手套戴好,他拍了拍他的手背,好似眷念地抚摸:“辛苦你了。”
擡眼看他,眸子里满是柔和,继续说:“我猜你肯定不想听这个,但是我还是要说,谢谢你。”
还有就是,我爱你。
不远千里丶不辞辛劳地来爱我,谢谢你了。
本意上,顾池雁是想做一个不扫兴的大人兼爱人的,但是忍了又忍,还是没有忍住,说他应该把那些时间用来休息一下,或者多爱点自己。
吧啦吧啦一大堆,然後被顾望春的一句话堵了回来。
“那你喜不喜欢呢。”
“……喜欢。”
“那就可以了,给我爱的人花我的时间是值得的。”
顾池雁说不过他,就闭上了嘴巴。
後来顾池雁情绪稳定了下来,才想起这是在院子里,还好周围已经没有人了的,看样子白巧绮他们已经离开有一会儿了,只剩下个凹鼻子的雪人在哪里当观衆。
简直谢天谢地。
顾池雁觉得自己的运气好得不能再好了,昨晚的那枚幸运一元硬币真的很幸运。
“他们为什麽会叫你小顾老板?”两人回到屋子里,围着炉子,暖烘烘的,穿着羽绒服都会显得有点热,就把外套给脱了。
顾望春正百无聊赖地叠着两人的衣服,回答:“我说我是你弟弟,你不是本来就应该叫顾老板的嘛,自然而然,我就叫小顾啦,”他笑出了声,“真是好运,沾哥哥的光,二十岁不到就当上老板了。”
陶壶里的水烧开了,正顶着盖子咕噜噜冒着泡,顾池雁取了些火出来放在炭盆里,抓了一撮茶叶扔进煮沸的泉水里。
一下子就传出来了茶香,很浓郁的香气,没什麽讲究地给顾望春倒了一杯,说:“这还是方丝宜和徐程他们送的,说是斯里兰卡的特産,叫什麽乌瓦茶还是乌砖茶,我忘记了,就想着等你来了之後煮给你喝。”
把装好的茶杯推给他:“你尝尝,怎麽样?”
顾望春喝了一口,入口满嘴苦涩,但是细品下来,回味又带着明显的甘甜,对上顾池雁那双星星眼,一副亟待夸奖的模样,扬了扬嘴角:“好喝的,谢谢你了。”
“不用谢,”顾池雁动了动唇,没说话,又敛了敛眼皮,几番纠结之後还是说,“你太客气了。”
言下之意就是不需要那麽客气。
顾望春只觉得眼前这个人一板一眼地真的很像一只在南极会迷路的笨蛋企鹅,忍不住笑出了声。
轻柔的笑声就飘在茶香四溢里,想不注意都难,更何况他还是那种不间断的笑。
顾池雁看他,蹙起眉头,不解地问:“笑什麽?”
顾望春摇了摇头,收起声音,还是一副笑着的表情:“那你是只给我泡过吗?”
“……”
“烧个水而已。”
换句话说就是:是只给你泡过。
但是顾望春就那麽沉默地注视着他,一动不动,像一个死揪答案的倔强小孩,在他寸寸凝视的目光下,顾池雁渐渐支起了肩膀,动作还有一些僵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