笔趣阁

富士小说>别抢我萝卜 > 他的新婚日是她的死期(第2页)

他的新婚日是她的死期(第2页)

在婚礼确定的三个月前,母亲当着他的面扯过白绫抛到房梁上,涕泪横流的妇人站在高脚凳上,手拽着白色的布绸,她掉头满含失望与悲痛地瞪眼看他,哀凄地喊道:“生了个孽子啊,生了个孽子啊!为了一个已经嫁作他人妇的女人,你居然想要一生不婚,让我们李家断子绝孙!我无颜面对李家的列祖列宗,我无颜再活下去了!”

这样的闹剧每隔两天就要上演一次,他身心俱疲,却依然屈下双腿跪在高脚凳前,磕着头想要再一次陈述拒绝包办婚姻的言说,然而还未等他开口,祖母大限将至的消息就被下人给传了过来。

如遭雷劈,他粗溜一下爬起来,跌跌绊绊地跑去了祖母所在的卧房,睄着躺在床上呼吸缓而沉的祖母,他挪着腿走近。

父亲甩来的一巴掌扇醒了他,“孽畜!看看你祖母,你好意思让你祖母至死都看不到自己的孙子成婚吗?堂堂男儿竟然要为了一个女人让家族血脉断在这里,你还有良心吗?!”胸膛的拍打声使当时的李源头脑嗡嗡。

顶着滚痛的脸,他匍匐在床上,紧紧握着祖母的手,贴近祖母的耳朵感受着孱弱的话息:“要找个好姑娘……结婚,有个孩子,陪着,好。要开心。秀雅,是好姑娘。”

自从病後,祖母的记忆越来越差。从前,他最常把自己和秀雅的事说给祖母听,父母愿意让他娶秀雅也离不开祖母的推波助澜;现如今,秀雅已经嫁给了别人,祖母的记忆却依然停留在当初。

泪一颗颗砸在被单上,他攥着祖母枯老的手,指腹在祖母枯萎松垮的肌肤上摩动,哽咽着答应道:“好,孙子结婚,生个孩子来常陪祖母,祖母要开心,祖母要等到您的曾孙。”那颗发誓要坚守忠贞的心被他亲手敲碎。

妻子是由父母定下来的,他和那家的小姐按照长辈的期望约会了几次,在交谈中他得知,那位小姐亦是心有所属,但她的心有所属,已经在当时的纷乱中去世。

那声幽幽的女声仿佛游进了记忆的画面里当背景音:“这世上,有几多人的身能由己?”

他们结婚了,在结婚的第二天,他闻知了秀雅的死讯——被登在报上,王家给的说法是秀雅秉性浪荡,最後因花柳病而死。世人皆骂她有辱门风,是□□,死不足惜。

他只知道自己的世界满目疮痍,他的秀雅从不是那种人;他知道她的死另有隐情,但他鞭长莫及。

在战乱时会将自己仅有的一些钱全数拨出去的人,怎麽会是恶的?他与她相恋,做过最出格的事情也只不过是牵牵手。他知道她的死另有隐情,但他鞭长莫及。

交好的友人拍着他的肩膀,本意是劝慰,说着一句句:“幸好你当时没能跟她在一起,否则啊,这绿帽子都不知道要戴多少顶。”

他情绪失控地甩开友人的手,他在餐厅里扯着嗓子大喊——“她不是那种人,传言都是无稽之谈,她是被迫的!”其馀人俱拿他当失心疯了的,连着友人看他的目光也是怜悯的,他们觉得他是无法接受事实。他知道她的死另有隐情,但他鞭长莫及。

他无能为她澄清。

如所有人期待的那样,他和自己的妻子在第二年诞下了孩子。

孩子的性别也如衆人所愿,是个男孩;他和妻子也庆幸,不用再继续生了,不用再勉强着做亲密的事情。曾孙被抱去了瘫痪在床的祖母面前,达成所愿的老人当场阖目离世。他知道,他什麽都没有了,接下来的他,不属于他。

不知道秀雅的坟墓在哪里,他就趁着夜色站在月光下,仰头眺望凄冷的夜空,他呢喃:“我会去找你的,你再等等,再等等……我会去见你。”

他殉情,是死得轻巧,但妻子一定难以落得着好,孩子起码还能靠着身份过得不那麽糟,但妻子若是成了寡妇,定要被旁支的亲戚刁难;要是他死了,他母亲恐怕又要一哭二闹三上吊,说妻子是灾星——他母亲是干得出来的。

所以他不能死,他还不能死。

相敬如宾的感情得到了他人的赞颂,妻子替他开着果仁时笑道:“人人都说我嫁了个好丈夫,不出去花天酒地也不纳姨太太,一心投在工作里。”那麽轻一点的笑意在话音落下後便没了,成了叹息。

房间里岑寂无声,再度开口的依旧是妻子,她摩挲着手里的坚果的外壳,“你的确是个好人,如果能和你的爱人长相厮守……算了。我偶尔也会想,如果我的爱人没有死,我和他是否能过得比现在更好;想过了,很难;或许他会做出大部分男人做出的事情,令家里的女人痛苦的事情,或许我们会没那麽富裕,会很辛苦;但我还是想和他在一起。”

他捧着书没动,心中在想,他也是——但没可能。一整个李家需要他来撑;病中的祖母,他不可让她抱憾离世。有太多要负担的,促成了如今的他们。

儿子一日一日地长大,在他和妻子的教导下也算是成了才,报纸上刊登的是儿子的作为。他想他该走了。

父亲在去年离世,母亲如今也因年老而收敛了脾气。

他留了一纸遗书,用最初母亲威胁他结婚的方式自杀——白绫抛在房梁上,他挂在白绫上。

他和秀雅的事情被妻子讲述给了儿子听,留下的遗书仅有短短几行字,一是要儿子行事不可忘本,二是要儿子将妻子照料好,三是宽容地愿儿子自由,千万及时行乐;四是有关他自己。

【……烧作骨灰,洒去浏河。我让她等了许多年,不晓得她在世界的哪个角落,我得去找她了。】

他不知道她魂归何处,当年不见王家为她立坟,猜测她没安葬,索性自己也不“安葬”。水流会引领他找到她的,不论她在何方。

幸喜儿子完成了他的遗愿,即使背了个不孝的名头——把亲爹烧成灰,又把亲爹的骨灰扬河里。

已完结热门小说推荐

最新标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