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要追过去的大娘被大爷拉住了胳膊,他看着她的眼睛摆首道:“不用过去了,我看见她喉咙动了,肯定是喝了。”
“我也看到了。”握紧了拐杖的老爷爷沉声道了句,他侧过目光注向桌上的杯子,搪瓷杯里的水漾出波纹。
几人在房间外等了约摸半小时,大娘率先走去了门前,她和另一头的大爷交换了个眼神,旋即擡起手叩了叩门,轻声呼唤:“妹子,妹子啊!”
无人应声。
搭在门上的手被大娘灌注了些力气,她把门吱嘎一声推开,蹑手蹑脚的又走去了里间的门前,擡起来的手小心地敲了两下,“妹子,你睡了不?”
仍然没有得到回复。
大娘再次将这扇门给推开,入目的是趴身在床上的闻黛。
趴在床上的人两脚还悬在床榻之外,侧着脑袋压在被子上,脸被挤得嘟起来,脱妆严重的脸已经显出了粉底液之下的嫩白。
悉心察看了一番,大娘在确认闻黛已经失去意识以後掉过头,她对着大爷眨了两下眼,眼神示意其过来帮自己搬人。
黑色的背包被单独留在床上,而背包的主人则被一壮硕一精瘦的男女给运走。
停在门口的三轮车派上了用场,大娘抱着闻黛,大爷骑着三轮,二人合作着把人给送去了专门关押拐卖来的人的别墅前。
大约是又吃了些什麽好的,红西装女人手里捏着根牙签,她一壁剔着牙一壁走过来,身边还跟着两个较为年轻的汉子。
在瞧见抱着闻黛的大娘,和站在大娘傍侧沉默的大爷後,她藐然地嗤出声鼻息,讥刺道:“哦哟,果然还是有人的呵——让你们早点入夥不入,非要闹成现在这样的局面才肯干。”
“去,把人给丢去新货堆那里,等她醒了再赶着她去把脸洗干净。”红西装女人把剔牙的牙签捏出来,虚虚在空中划点,差使着手边的汉子去把闻黛接到手中。
在汉子抱着闻黛上来时,她掸眼瞟了下闻黛的脸,啧一声嫌弃道:“拿自己扮成这麽副丑样,还真亏她想得出来。”
再睁开眼时,闻黛已然进了所谓的“新货间”。
房间里的窗户虽是偌大一面落地窗,且也没有防盗网,但是肉眼一瞧这玻璃也能猜到不是那麽容易破的。
除此之外,房间里一张床都没有,仅有的是铺在地上的地铺盖。
被那粗汉子给丢在地上的闻黛支着身子坐起来,她看向其他几个待在房间里的人,这才悚然地发现,除了自己一看就是成年女性以外,其馀人俱是透着股稚气的。
最小的女孩子似乎年仅七八岁,有个稍大些的女孩子抱着她。
注意到闻黛醒来以後,一个脸颊微微肿起且眼部有青紫的女孩子爬了过来,她跪坐在闻黛面前。
“你是从哪里来的?你是这个村子里的人吗?他们居然又出去拐人了吗……”後一句话更像是她的自言自语。
坐起来的闻黛扯了扯自己身上的花布罩衫,听着女孩子的问题,她本能地把手伸到了自己的脸上摸了摸。
哪怕脱了妆都有村姑的韵味吗?看来她的变装术还不错。
大概是见闻黛迟迟没有回答,还一副丢了魂的样儿,女孩子擡起手在她眼前晃了晃,关心道:“你还好吗?嗨?”
回过神来,闻黛撩起眼皮端视起了面前的女孩子,好巧不巧,她越看越觉得眼熟。
并没有打算藏着掖着,闻黛当着她的面把手伸进了罩衫里,她掏了半晌,掏出了手机。
注意到跟前女孩子吃了一惊的神情,她咧开嘴笑了下,手上利索地把手机给打开,一面信口道:“他们没搜我身,我很多东西都放身上揣着呢。”
手机屏幕亮出来的光吸引了房间里其他人,几个早已泯灭了希望的女孩子如见曙光,不约而同地挪着身聚到了闻黛身边。
但这几人皆没有说话,最一致的动作是抿紧嘴唇,用她们的萌发出晶亮的眼睛凝注着闻黛和闻黛的手机。
闻黛大剌剌地举着手机,对着自己跟前眼熟的女孩子拍了张照片,发给蔡琪和崔琳;旋即又补拍了其他女生的照片。她後仰着身体,把手机摆成横屏,将这些尚存懵然的女孩子给拍了下来。
照片自然是给了蔡琪和陈斯辙。
顶着副忙碌姿态的闻黛令其馀人都没敢开口,但她们胸腔里的堕入死寂的心脏,却是实打实的在见到闻黛这缕春风後,又生。
迅疾地把消息处理好,闻黛将手机又塞回了衣服里,她扯了扯身上打出褶子的罩衫,终于有时间去向自己面前的几个女生解释。
首先被她掷以目光的是眼青腮肿的女孩子。
“你是文薇薇吧?我身上有你的照片,不过不太好拿。我是你妈妈委托过来找你的,我叫闻黛。你可能不记得我了,毕竟我们还有联系的时候,你还两岁大吧好像,不知道有没有两岁,还是要崔琳阿姨抱着你的呢。”
眼睛还在阵痛,文薇薇怔怔地瞪着眼睛注视面前妆容如鬼的女人,直到女人擡起手摸着脸问她自己哪里很奇怪的时候,她的眼泪才终于有了动作,一下就滚落。
十四岁的女孩子委屈丶恐惧丶迷茫等种种情绪淆杂,而今紧绷的神经松了松,一时间涕泗横流。
她捂着自己的嘴呜呜地哭,连哭声都受压抑,漏出指间的只有几许气音。
其他的女孩子异口同辞地问:“那你会把我们一起救出去吗?”
湮灭了希望的一双双眼睛再度焕发晶亮,被年龄稍长一些的女孩子抱着的小女孩,就只是昂着那张蹭着脏污的脸,剔透的眼仁直勾勾地将目光交给了闻黛。
陡然间成了衆望所归,闻黛不自觉挺直了脊背,她环视过被关在这间房里的女孩们,郑重点头道:“我这次过来就是为了协助行案员打拐。”虽然行案员一开始不信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