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是非非都留给阴司去判咯。”
她从背包里拿出份搁在塑封袋里的红符令,两指拈着塑封袋递向了董莹,“这个你放你卡包或者钱包里都可以,随身带着,补阳气的。”
闻黛约摸是嫌这般反身翻包麻烦,她把包撂去了一旁的椅子上,兀自拉开背包的拉链,伸出的手挥了两下把董莹给招过来,同时跟过来的还有陈斯辙。
包里除了符令以外还放着各种手串和手镯,以及小巧的囊袋丶香囊。
古怪的眼神被陈斯辙掷给闻黛,他双手抱臂,搭在她背包上的目光撷着少许嘲意,“你跟批发市场也有合作?”
“你不会说话就把嘴闭好了,这些都是我采买过来的,精挑细选的结果你懂不懂?你别说话了我知道你不懂。”在陈斯辙唇瓣又要撩开时,闻黛为自己的心情考虑,紧急地把他的未语之言给堵了回去。
她翻着背包里的物什,捏着塑封袋提起来,从手串到银镯都给董莹过了遍眼,“你自己挑一个吧,都是我下了咒的——驱邪咒。你放心,我不搞乱七八糟的东西的,补阳气的你可能得跟我联系好一阵,你这个符最好是连续三年戴,一年一换,换下来了的你自己找条是活水的河扔了。”
阴阳怪气的话语从闻黛那常操持着一口合作精神的搭档嘴里出来:“哼,你倒是稀奇的多,我是闻所未闻,有什麽还要搞三年?我最多三个月解决。”
一巴掌扇去了他胳膊上,顶着脸矜高的人表情更叠,即刻嘶了一声。
“知道的明白你和我是合作关系,不知道的以为咱俩竞争对手呢……卦金我又不是不会分你,这些东西本来就是我下过咒的,你以为就你们道士会祭炼下咒是吧?还这麽信誓旦旦地说你最多三个月解决,你懂不懂稳扎稳打?当律师的人还不明白说话要严谨留馀地吗?”闻黛的另一只手尽职尽责地从包里拣着东西给董莹看,眼是眱着陈斯辙的,言谈之上对其棍棒相加。
董莹挑着物件的动作放缓,馀光悄悄观察着闻黛与陈斯辙的互动,她弯眸笑道:“你们两个的关系很好诶,好有意思。”
“我跟他——”在闻黛口中急转着上扬的语调又急刹,另一头是冷笑了声的陈斯辙,他们用眼尾扫了彼此一瞬,俄而齐齐撇开头,冷哼都整齐划一。
不对付的火药味浓郁扑鼻,然而董莹的笑意愈益深,她挑了个香囊,好奇地睐向闻黛问:“这是做什麽用的?绣得可真精致啊,是老师你自己绣的吗?”
觑了眼被她拿在手中的香囊,闻黛张着自己的手活动了两下,“安神的香囊,有人被鬼压床就可以把这个放在床头。这个是我找了个经验丰富的大姨绣的,我的手没这麽巧——我心不灵手不巧。”
“还挺有自知之明。”悠悠然冒过来的低哑嗓音让闻黛无暇管它动不动听,她顶了顶自己的後槽牙,转头狠瞪了眼陈斯辙,“我有时候真想把你嘴给撕了啊陈斯辙,你爸说你名字是‘善行无辙迹’,呵,所以你这张嘴就非得处处留痕是吧?”
她再把头转回去时又变了脸,专心地替董莹讲解起来,馀光有意识地把陈斯辙回避。银镯和手串被她捧起来放在董莹面前,“都是辟邪的。银的你不用在意避水,可以不管,手串得避水。”
董莹对这类的小玩意儿似乎颇感兴趣,愣是把几个款式都给买了下来,让闻黛因陈斯辙而皱起的眉舒展开,一双桃花眼仿佛是把天上的月亮给偷下来,掰成月牙贴在两眼上。
“老师你开个收款码吧,我把钱转你。”
尚且不知董莹会做出什麽惊天大事的闻黛无猜无防地拿出手机,她偏仰着下巴,上举着眼思忖着校缗道:“这次解决这个事儿的费用我算你四千,两千给我边上这位就行,这些你挑的小东西不用给钱了就。”
“……到账,二十万元——”来自手机的系统音把闻黛的思考神经截断,她呆滞了顷刻,不可置信的目光捩到了董莹身上,“不是,你是送财童子吗?妹妹你给的也太多了吧,不行我给你退些吧。”
董莹却是无所谓地笑笑,她捧着适才闻黛给她的那些东西贴着小腹拢着,瘦削的肩头耸了两下,“这对我来说又不算什麽,我在游戏里碰见玩得来的人都会送十几万的衣服或者道具的,更何况你们可是帮了我大忙的人,给这些——其实我自己都觉得少,只是这个月的生活费被我花得有点多了,以後我会再补的……”
“你可别补了,你给的太多了。”被天降的财富给砸得头懵,闻黛把背包的拉链拉上,她毫不犹豫地打断了董莹。
当场闻黛就把这二十万跟陈斯辙平分,虽说已然是得了笔大额,但要转出一半走的时候她还是有些肉疼的。
和董莹告别後,他们乘着电梯下了楼,路上闻黛不高兴地嘀嘀咕咕:“我感觉这次你也没帮上什麽忙呀,都是我自己就能做的嘛……”
把她的言外之意给理出来的陈斯辙乜斜着她,一声哂笑从喉咙里钻出来,语气听在耳朵里觉得尖酸:“当初要跟我合作的人是你,合同也签了,反悔没有用,转给我的钱我也不会退给你。”
“我也没说我要你退嘛,我就抱怨两句而已,你可别审判我了。”一来一回的口舌纷争难以休止,像是檐外的雨。
车从地下停车场开进雨幕中,才拐一个弯,闻黛就睄见了不远处站在树下的小猫。小小一只彩狸,待在树前站着,两条前腿挪着爪垫移动,似乎有些站立难安。
坐在驾驶座上的陈斯辙通过後视镜打量了下前後,俄而正要往外开的车于半道停下。闻黛诧然地扭过头去看他,疑问还没来得及从口中蹚出去,便见他拿着伞下了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