除了晚上,窑坊离市区起码三四里远,盛戚京租了辆车,不想坐师傅的早班车的话,可以拜托他把自己捎回去。
盛戚京走的很晚,几乎和居蕙蒲茵一起收工。简单的土窑在他手里像故宫待修的文物,房梁上旧灯泡缓缓摇曳,一天又一天。
今晚车又是满的,成雯要拍vlog录环境音,也会留到最後才走,她和两位老师是盛戚京的固定常客。
车里很静,蒲茵在後座静寐,居蕙坐在副驾驶,暖风和vlog轻轻吹,耳边没有许斯然“要不是驾照不通,我起码租个七人家庭版沃尔沃”的吵嚷叫声。
成雯的酒店最先到达,居蕙透过盛戚京车窗和她说晚安,再眨眼,他们的民宿也到站了。
蒲茵小急步往楼上离开,居蕙和盛戚京在後不慌不忙。
直到两人路过居蕙房门,盛戚京没停,居蕙也没停,再往前四五步,居蕙跟着盛戚京开门,进他房间。
无声的拥抱。
居蕙的胳膊顺着他人鱼线往後滑,刚回暖不多的五指紧紧相握。
这是居蕙想到的唯一能为他做的,白天的居老师和他只是聊过两句闲天的师生关系。
左手热右手凉,居蕙在他身後揉搓,两团肉面包发出沙沙响声。
“今天你也很帅。”
似乎是因为多加了这句话,居蕙很快被他推开,她疑惑,今日份的拥抱还不够十分钟。
第二天,大家的土窑在冷气里全部阴干完毕,居蕙拿了碗化妆土,红蓝色的,她请全期学员在她的镇宅兽上画焰纹,盛戚京第四个来拿画笔。
他刚打完电话回来,大年初六的清晨,他的电话会议比任何人都来的早。
盛戚京的手与她短暂相印,他微笑看她,“我也明晚走,和他们一样帮我寄回去吧。”
居蕙扬起笑脸,“你不用上班,怎麽也走这麽早,後天上午就结束了。”
盛戚京:“有事要忙。”
居蕙不再追问,下午学员们的作品装车完毕,送进超大号电窑,等待烧制完成的时间大家可以自由活动,可以留工作室自己拉胚做手捏,也能逛市场买现成素胚。
居蕙和蒲茵默认留工作室继续教学,但大家刚从山脚下被放出来,教室哪还会有人安心捏泥。
Ida夫妇和衆人一样,随便捏了两杯子,就要出门逛街。教室如今只剩熟悉的蹭车四人组,外加一位李安雅。
人少的可怜,蒲茵二话不说准备溜走,居蕙笑着拍了下她屁股,目送离开。
意外地,居蕙在此刻成为自己,做出了人生中第一个土窑,来景德镇这麽多次,她终于完成这件待办,心情正小幅雀跃,耳边传来惊叫。
声音从教室外传来,由远及近,和马上递来的接力棒一样紧急。
“快帮帮我!”
李安雅从外面兴奋跑来,风把她吹成个大光明,居蕙不止一次夸她是天生的画画素材,这生命力无人能及。
李安雅一进来就逮着望着她的三人组,她亮出手机,屏幕上摊着二维码。
“咱们加个微信,帮我发个朋友圈,老板说我让多少人宣传他的店铺,我就能领多少素胚!你们也互相也加个呗,都这麽久同学了……”
李安雅催的紧,许斯然和盛戚京你不情我不愿的,没想到能因此加上好友。
接着就是居蕙,乖乖站好,扫过盛戚京的二维码,说了声谢谢。
居蕙这样还真像初次见面要联系方式的学妹,盛戚京收回手,像模像样地点击屏幕,同意申请。
“我复制给你们……ok,很快嘛。再点点赞,互相点一下,截图发给我。”
居蕙照做,很快发送给她。
李安雅收到,盯着那照片拧了下眉,“你给他的备注是「欠债四万七盛戚京」?”
李安雅指盛戚京,震惊问:“你欠他四万七?”
居蕙轻松笑笑:“我随便打的前缀。”
李安雅不相信地转去眼珠,看盛戚京:“你的截图呢。”
盛戚京:“你那就能看见我们所有人的。”
李安雅一拍手“对哦”,随後不再等磨蹭的许斯然,带着满屏的免费素胚原路折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