进度如此突飞猛进,居蕙把它归功于昨晚的三十分钟。
居蕙重盯着相册,停在这张看起来很努力的照片,指尖放在删除上。
“别删呀。”指导老师从身後出现,盯着她手机,“这张光影不错,能放作品集里。”
作品集注重成品也重视过程,无数张草图堆砌出的石膏像是老师想看到的。居蕙表情纠结,说那张带上了别人的头像不太好,又拍了几张,但老师说还是第一张好。
居蕙只好应下。
“指导这麽多年学生,我从草图就能看出来这人能不能拿到offer。”老师拉她坐下,点头肯定,“小居,你现在的完成度比改前还高。”
居蕙为避免巨型装置和人体一样抽象,她放弃在它身上过分着力,选择做一个被绊倒的普通椅子,这样能和人体互动的更好。
“前天不是说想找模特开始自己做吗?”老师笑笑,“收拾收拾吧,我就不留你了。等有offer,记得告诉我。”
居蕙与她拥抱,在匆忙中离开,抱着那尊半干的灰泥头像,坐上往798去的公交。
这辆公交面向夕阳,和学生家是反方向,她要去工作室找盛戚京。
刚刚在站台她给学生家长打电话请今晚的假,果不其然,对方埋怨她连续请假两天。
居蕙垂头道歉,公交晃来晃去,这头像明明裹了层布,但居蕙觉得她胸口湿殷一片。
“真是的,教的好不好还不知道,每天来都是得让人请着……”
她边听边想,她从家长手上拿985学生搭都不会搭理的时薪,存根本存不了的钱,玩有钱人才玩的艺术,像个大傻子。
“算了,以後也别来了。”家长说,“在若北得珍惜机会,懂吗?”
居蕙嗯声,电话挂断时一阵远风吹来。
真是爽快。
远风往北刮,吹进工作室唯一的那扇窗,停住,蒲茵被打了个激灵。这风吹得人清醒,暑假虽然快结束,但降温还早着的吧……
蒲茵回头,从她来就在翻找什麽的盛戚京额头挂着薄薄一层汗,这风没落他身上。
“你找什…”
蒲茵话没说完,盛戚京没回头,打断道:“店里窑不够就赶紧买,下次别联系我给你开门。”
蒲茵顿一秒,“什麽狗脾气,我惹你了吗?”
盛戚京没理她,蒲茵眉毛拧了又拧,切了声。
“下次我找居蕙开门,哦不对,你给人家气走了!”
她转身,啪一声,门被重重关上。盛戚京蹲在原地,两指揉揉眉心。
他好像越来越控制不了情绪了。
事实上蒲茵形容的很贴切,盛戚迹并非同学嘴里那样好脾气,反而更容易冲动,对越亲近的人越不温顺。
他亲姐姐理解但受不了他,这房子两人曾同住过,现在她已搬到上海。
蒲家是盛家酒业的大客户之一,盛戚京从不惹她生气,这下大概得亲自赔她个电窑。
盛戚京这般想,身後又传来开门声,他回头,居蕙站在门口。
她拿着大包小包的东西,风把她头发吹乱但她没整理,站在原地甩甩发梢,五官精致又可爱,这麽一刻像《这个杀手不太冷》里的女主。
就这麽突然地走进他家。
盛戚京站起身。
居蕙左手托着底座,借着腰窝往上颠了下,从门口快步走到工具台,把东西放好,转身看向他喊。
“学长。”
“干嘛?”
他低着头,两手拍打身上的灰。
居蕙脸颊泛红,来loft的路暗的像回学校,她小跑过来的,肾上腺素让她语速变快。
“今天灰铃姐说想让我转正继续当她的助理,我答应了。”
“嗯,挺好的。”盛戚京垂头,着重拍拍手上的灰,“恭喜你。”
居蕙说谢谢,走近些:“是学长给我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