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默许久,待苏清如迷迷糊糊睁开眼,便对上一双深邃的眼眸。高长泽不知何时坐在了床边,正直勾勾地盯着她。
见她醒来,他才开口,“一会儿本王要去宫中,向父皇禀明昨夜刺客之事,府中无事……你可愿同我一同入宫?”
苏清如想都没想,便翻身背对着他:“不愿。”
高长泽抓住苏清如的手腕,将她从床上拉了起来,拖着她就往门外走。苏清如的脚上还未穿鞋,赤着的脚掌在冰凉的地面上被拖出几步。
“不愿同去,便别待在这翰王府中!出去!”高长泽手上的力道也重了。
苏清如反手抓住他的手腕,借着巧劲猛地一拧。
高长泽疼得甩开了她的手。
苏清如走回床边,弯腰快速穿好鞋,朝着门外走去:“这翰王府,我本就不稀罕待,走便走。”
此时起了阵大风。
翰王府院中飘来了紫色花瓣,内院落英满地。想来,是永宁街头的蓝花楹开了。
她没流连,快步走出王府。
高长泽见她出了府,才命人备车入宫。
苏清如闲步至成贤街,街上簇拥着许多人。她擡眸望向那满树的蓝紫色繁花,美得像天外之物。
看花正入迷,苏清如被人撞了一下,低头看是个头发蓬乱的毛头小子,脸上脏污,衣服也破。
眼见着他要摔倒,她顺手扶住,那毛头小子踉跄几步後,甩了她的手,加快了速度往前跑。
“抓贼啊!有人偷包子!”
摊主扯着嗓子大喊,顺手操起一根擀面杖,绕过摊位,拔腿就追。
“站住!别跑!”
周边行人瞧见小毛贼逃窜的身影,也跟着叫嚷起来。
小毛贼在人群里左冲右突,地上花瓣被奔跑带起的风裹挟,行人被他撞得东倒西歪。
摊主边追边喊:“看你能跑到哪儿去!今天非抓住你不可!”
她这才缓过神来,跟着追了过去。
拐进小巷,却瞧见小毛贼正缩在阴暗的巷角落,双手捧着偷来的包子,狼吞虎咽地往嘴里塞,一不小心,竟被噎住了,止不住地咳嗽。
她连忙到店里要了壶水,跑上前递到小毛贼面前。
小毛贼满是惊惶,可喉咙里的难受劲儿让他顾不上许多,他接过水壶,仰起头“咕咚咕咚”猛灌起来。
摊主挥舞着擀面杖冲了进来,看到这一幕,嗓子吼道:“好啊,你们果然是一夥的!快赔我的包子钱!”
她急忙摆手否认。
可摊主哪里肯信,认定她和小毛贼串通一气,堵在巷口,非要她赔钱不可。
想着他不过是个孩子,苏清如从袖兜里掏出几枚铜钱,递给摊主。摊主这才骂骂咧咧地收了钱,转身离去。
等小毛贼吃完包子,她蹲下身子,掏出帕子,擦去小毛贼脸上的污渍。
脏污渐渐褪去,她看清了小毛贼的脸,
“瑞生?你是穆家庄的穆瑞生?”
小毛贼听到名字,擡起头,眼中诧异:“你……你认识我?”
当年边境重镇……穆家庄的遗孤。想到此,她握紧了拳。
“穆瑞生,你为何会在此处?”
穆家庄地处大啓西境,与京城相隔万里,跋山涉水。他一个孩童,走不到此处。除非是被人带到此地。
苏清如见他不肯说话,微俯下身子,语气柔和了些,“我在穆家庄见过你,你阿娘银雪还托我寻你……”
穆瑞生慢慢放下戒备,看了眼周围无人,才张嘴,“我……被人关起来饿了几天……逃出来的……”
“姐姐,救救我!”
三年前穆家庄血案,与高长泽牵扯颇深,现如今她又是翰王妃,怕无能为力。
“你是从哪逃出来的?”
穆瑞生指了指西侧,苏清如顺着他指的方向望去,不是翰王府的位置。她这才松了口气。
为防有人起疑,苏清如给穆瑞生指了条路,让他自行去翰王府,暂且留在府中充任杂役。
“咚——咚——”
钟鼓楼的钟声透过暮色传来,
苏清如走回翰王府门,踏入庭院,见正屋前的石阶上坐着一道熟悉身影。
高长泽见她进来,才起身,“本王在这等了许久,还以为王妃气性大,不愿再回这翰王府了。”
他从袖中取出一封信笺,递到苏清如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