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苏清如根本来不及反应。
“现在,”高长泽拍了拍胸口那位置,正得意,“它是我的了。”
“还我!”苏清如上前,伸手就要去夺。
高长泽拔腿就跑。他跑得并不快,步子迈得松散,还时不时回头看一眼苏清如是否追来,“来啊!追得上就还你。”
苏清如追了两步,看高长泽那副得意洋洋的样子,心头火气直冒,直接顿住脚步。
“呃……”她整个人将腰弯下去,一只手用力地捂住自己的心口位置,眉头痛苦地紧蹙在一起,整个人都显得摇摇欲坠。
“清如?!”
高长泽疯了般冲回苏清如身边。
“清如!你怎麽了?伤到哪里了?是不是刚才……”他声音变了调,急切地想扶住她,却又怕碰疼了她,慌乱的双手扶住她肩膀。
苏清如擡起头,垂着眼睫,趁他俯身时,手探进他衣襟。丝绸里衣滑腻微凉,穿过两层衣襟才触到那截冰凉,银簪被他贴着皮肉藏在最里层,簪尾还带着他的体温。
“找到了?”高长泽迅速隔着衣料按住,温热的掌心裹着她的手,按在自己起伏的胸膛上。
“王妃方才还中气十足,怎麽这会儿就弱不禁风了?”他倾身靠近,呼吸拂过她的鬓角:“摸够了没?要不要本王解了腰带让你好找些?”
苏清如不愿与他在此纠缠,索性抽回手,转身便往不远处那匹孤马奔去。利落翻上马背,一扬鞭,马儿蹄声哒哒走远,“殿下既爱这银簪,便先拿着。只是丹邾路途遥远,待殿下哪日走得乏了,再还我便是。”
眼看那抹身影要淡出视线,高长泽终是松了口,拔腿追着喊道:“好!我还你!回来!”
苏清如闻言调转马头,慢悠悠地晃到他身侧,收紧缰绳,朝他摊开手:“簪子,还来。”
高长泽却顺势握住她的手翻上马背,双臂将她圈在怀里,握着缰绳道:“王妃,走吧,莫要让云戟他们等急了。”
见他这般耍赖,苏清如气鼓鼓道:“殿下,说好的还我簪子呢?那可是我师父亲手所赠!”
“送的哪有抢的稀罕?这簪子,归本王了。”
“你这人,言而无信!”
“王妃说笑了,”他低头在她耳边轻笑,“本王向来守诺。方才只说‘我还你’,可没说要还你簪子啊。”
……
车队晓行夜宿,约莫走了十日。前路越发荒僻,连风都带着股子寒意,不多时,竟飘起雪来,起初是零星几点,渐渐便成了漫天风雪。
高长泽勒住马缰,望着眼前茫茫一片白,说话时唇边呵出团团白气:“丹邾,快到了。”
车轿里,苏清如裹紧了身上厚实的狐裘,吸进肺里的冷气冰得人鼻尖发疼。她伸手掀开一角车帘,外头的雪亮得有些晃眼,天地间仿佛只剩下这无边无际的白,连个参照物都寻不见。
西北的部落本就散散落落,人烟稀少原是常情。可这段路也太过静了,静得连车轴转动的声响都格外清晰,闷得人心里发慌。
不知又走了多久,
“翰王殿下!可算把您盼来了!”远处一骑快马踏雪而来,马上汉子身披甲胄,隔着老远就扯着嗓子喊,“小的在这儿守了足有三天三夜,刚得了信儿,就叫营里备下了好酒好肉,专等贤侄呢!”
高长泽放缓马速,拱手笑道:“原来是薛都护使。”
“哎,贤侄这称呼可生分了!”汉子策马近前,掀了掀头盔,“论辈分,你该叫我一声表叔才是。”
苏清如在轿中听着,这声贤侄叫得热络,想来便是薛太後的外甥薛仲瑾了。
薛仲瑾瞥见高长泽身後的车轿,探头探脑地瞧了瞧,“你小子……这是成了家?!哈哈哈,可喜可贺!”
“正是内子。”高长泽顺着他的目光回头,见车帘垂得严实,轿内也没动静,便笑着应了句。
“上回见你还是八年前吧?”薛仲瑾忆起往事,笑得更欢,“那年我去宫里给姑姑请安,正撞见你在御花园爬树摘野果子,脚底下一滑,差点摔下来。我在树下等着接你,你倒好,以为我要抢你的果子,愣是坐在枝桠上把摘的果子全啃完了才肯下来!”
高长泽脸上带了点不自在,半真半假地抱怨:“薛表叔记性倒好,只是这些陈年旧事,就别拿出来说了,侄儿还要脸面呢。”
苏清如隔着轿帘的缝隙往外瞧,见高长泽耳根子微微泛红,不知是冻的还是羞的,忍不住隔着帘子笑道:“表叔既已备下酒肉,再耽搁下去,您这位贤侄要是饿急了,这荒郊野岭的没果子摘,怕是要去路边刨雪土吃了。”
“哈哈哈!侄媳都发话了,走!我前头带路!”薛仲瑾扬起马鞭,笑声在风雪里传得老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