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弈安瞬间便堵在了书房门口,拦住了苏清如欲离去的路,低声道:“王妃,请留步。莫要为难属下。”
“江公子,”她停住脚,看着江弈安,“我敬你是翰王殿下的门客,但——”
未及言尽,她出掌侧劈向江弈安的脖颈。江弈安本能地拔剑格挡,他出剑迅疾,剑光掠向她的手腕,剑锋偏开了要害,试图逼她退後。
苏清如算准了他的留情。她非但没有退,反而揉身而上,左手如穿花拂柳,精准地扣向江弈安握剑的手腕,同时身体微侧,迎着那偏开的剑锋而去。
“苏清如!”高长泽近乎失声喝止,他欲上前出手阻拦,可二人动作极快,又怕伤到她,“住手!”
“嗤啦——”布料撕裂,苏清如左臂衣袖被剑锋划开一道寸许长的口子,殷红的血珠迅速滑落。
伤口剧痛传来,苏清如眉头都未皱一下,右手已死死扣住江弈安因错愕而稍滞的手腕,同时脚下扫绊,腰身发力一拧,江弈安整个人被她过肩摔掼倒在地。
苏清如松开手,随意抹了一下流到手腕的血迹,“江公子身手不错,只是输在留情。”随即看向高长泽。“殿下猜忌我,假意以兵部催着议事为由离开藩邸,留我在府中,又让江公子在府中监视我举止。呵,着实让人寒心。”
高长泽的目光在她流淌着血的手臂以及她脸上来回转换,他欲上前靠近,对上她冰冷的目光时又硬生生止住,“苏清如……”
“今日起,臣妾便住偏院。”苏清如不再看他,转身便走,“不叨扰殿下清静。”
眼看她要踏出书房,高长泽冲到苏清如身後,攥住她受伤的左臂,“站住!”
“云戟!拿金疮药来!”高长泽朝门外喝道,随後示意江弈安退下。
“放开!”苏清如右手成拳,直击高长泽肋下,同时脚下飞踢他膝弯。
高长泽反应亦是极快。他侧身避过拳风,左臂下沉格开她的踢击,脚下步法变换,始终如影随形地黏在她身边。他并不反击,只是死死地困住她,将她所有挣脱全部封死。
“都流血了!还闹!”
“苏清如!你再敢抗我的令试试!”他将她受伤的手臂往自己身前狠拽,逼迫她仰头对上自己的眸子,“信不信我立刻就去柴房,把你新收进府的那个奴隶剁了喂狗!”
“那些人是生是死,原就由不得我做主。”苏清如被他拽得撞进他怀里,“殿下要杀,便杀。”
“殿下今日能用奴隶的命逼我听话,明日是不是就能用府里人的命丶用边关将士的命丶用天下人的命,逼任何人顺从?”
“你以为本王不敢?你越在意什麽,本王就越要毁什麽!”
“云戟!金疮药呢?!”云戟听後,连忙捧药进来。
高长泽颤着手打开药盒,指腹触到冰凉的药膏,又立刻缩回手,在锦袍上胡乱擦了擦。而後他走到苏清如面前,蹲下身,仰着头看她,语气却软了些,却也强硬:
“擡手。”
苏清如没动。
“我让你擡手!”他忽然抓住她受伤的那只手,“听话,让我给你上药。不然……不然本王现在就把那奴隶的手砍下来,给你当药引。”
苏清如终究是没再挣扎。
高长泽小心翼翼地执起她的伤臂,先用干净的帕子蘸了温水,一点一点擦去血迹。他的动作很轻,可那双眼不时盯着她的脸。
药膏抹上去时有些凉,他的指尖带着薄茧,触到伤口边缘时,苏清如还是忍不住瑟缩了一下。
“别动。”他又放柔了语气,“忍忍……很快就好。”
高长泽缠绷带的动作笨拙得很,缠了几圈都没系好,最後索性用牙咬着一端,才勉强打了个歪歪扭扭的结。做完这一切,他才松了口气,擡头看着她,“王妃这手,是真利落啊。”
“方才对弈安那掌,侧劈的角度刁钻,你算准了他不敢伤你,偏要用这险招逼他露破绽。”高长泽俯身,双臂撑在圈椅扶手上,将苏清如整个人圈在方寸之间,“还有扣他手腕时那一下穿花手,你明明能直接卸了他胳膊,偏留着三分馀地,让他输得口服心服,还得念你半分情分。”
“招招都往死xue上逼,却偏在最後一步收了力。”高长泽的呼吸拂在她脸上,带着刚饮过的浓茶气,“你就是算准了旁人舍不得对你下死手,才敢这麽步步紧逼,把人心拿捏得寸寸分明。”
“殿下既看得这麽透,怎麽偏偏漏了最要紧的?”她微偏头,避开他过于迫近的气息,“你要的是能共踏刀尖的同路人,就该懂,我要的是并肩的坦诚。您把棋盘摆出来,我便敢落子;您若藏着掖着,那我便只能自己去掀棋子看!”
“坦诚?”高长泽逼得更近,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你倒问问自己,敢不敢对着我这双眼,把心里藏的人说出来?!”